自己苦苦隱瞞了這麼久的秘密,不想早就被徐子喻看透,這讓柳碧瑩不得不對他刮目相看了起來。
“先生早知曉這些,為何不上報皇上呢?畢竟我可是會坐上帝王龍椅之人。”
一抹極淡的笑意在徐子喻臉上蔓延開來,“天命不可違。”
柳碧瑩笑了起來,兜兜轉轉,最後才發覺一切都是命數。現在想想實在是諷刺至極。
徐子喻說的沒錯,在南宮曉稍大一些之後,柳碧瑩已經將整個朝堂之上的人多數換做了自己的人,而自己則恢複了原來的名字,坐上了皇位,不過那些都是後話了。
柳碧瑩攝政之後,便遣散了後宮所有的嬪妃,而顏芷和祁官爾則不願意離開,柳碧瑩也就沒有強求她們二人。
邊境因為有陰兵守護,比之先前越發安寧了起來。
許是怕觸景生情,在幫柳碧瑩處理好瑣碎之事後,南宮逸便回到了北戎,隻有在偶爾的兩國外交時才會回來見見柳碧瑩。
後來聽桐鏡說,南宮逸本是打算終生不娶的,可是在北戎遇上了一個與他十分合契的女子,二人便成了婚。
對於這樣的結局,也許並不是最完滿的,可是對於南宮逸來說已經足夠了。
而至於桐鏡和孟問塵,兩個人在一切都塵埃落定的時候成了婚,住在了宮外,有時間便會入宮跟柳碧瑩眾人小聚。
而遠在東夏的玉續,則在最短的時間內坐穩了皇帝的位置,將東夏所有的事都處理的井井有條,柳碧瑩見到她的時候,她的眉眼之間是帝王才有的英氣。
不得不說,雖說玉續對於皇位沒有興趣,可一旦接手了,也是花了十分的心思去照顧的。
所有的人似乎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除了柳碧瑩。
隔年開春,柳碧瑩難得有清閑的時間與祁官爾和顏芷喝茶,三人正說著話,就看見南宮晞跑了過來,手中還拿了一封信。
“母妃,我和曉哥哥發現了這個,曉哥哥說是給柳娘娘的,我就趕忙拿過來了。”南宮晞軟糯的聲音十分悅耳,柳碧瑩聞言便微笑起來。
“是什麼信啊。”
她說著便伸手將那封信拿了過來,甫一看了上頭的字跡,柳碧瑩的笑容便收斂了。
是南宮彥的字跡,先前南宮彥出征的時候給過自己一封信,可是後來很多事情纏身,她便忘記了有這封信的存在。
柳碧瑩頓了頓,將信打開了。
裏頭幹幹淨淨的寫著一句詩,“笑漸不聞聲漸消,多情總被無情惱。”
柳碧瑩看罷,不自覺笑了起來。南宮彥,原來你還知曉你是無情郎,傷害我這多情人的滋味可還好?
而第二頁寫著兩個字“依你”。
這兩個字實在是叫柳碧瑩懷念不已。她記得他們第一次爭執便是為了一件極小的事,她當時哭著說:“為何對別人你就可以百般仁慈,對我你連‘依你’二字都不願說?”
原來他還記得,隻是現在的柳碧瑩已經不會對這兩個字起任何感覺了。
南宮晞見了柳碧瑩忽然笑起來,踮起腳尖將她臉頰上的眼淚擦去,“柳娘娘,你為何要哭啊?可是這寫信的人惹你不快了?”
若是南宮晞開口,柳碧瑩都不知自己何時落下了眼淚。
她微微搖頭,輕聲說道:“一位故人來信,柳娘娘不過是想起了些往事罷了。”
南宮晞點點頭,又跑去跟南宮曉玩耍了。
南宮彥,現在換我做無情之人了。
那頭是孩子銀鈴般的笑聲,天空仍舊是碧藍如洗的模樣,仍舊是被深紅色的宮牆圍成四四方方的樣子,可柳碧瑩已經絲毫感覺不到被禁錮了。
她抬頭看向天空,眼中倒映出一片澄澈。
同年三月,與北戎東夏兩國重新達成外交關係。西涼日漸昌盛。
五月,柳碧瑩的羽翼遮蓋了大半個朝堂,柳碧瑩更名“白雪鳶”,憑借著十萬陰兵坐鎮,成功地坐上了皇位。
那是柳碧瑩入宮的第四個年頭,那年她剛滿二十歲。
那是再平常不過的一個下午,柳碧瑩靠在軟枕上看書,昏昏沉沉便睡著了。
外頭正是桃花灼灼的時候,窗戶沒有合上,有桃花落進了柳碧瑩的茶杯之中,蕩開層層的漣漪。
睡夢中,她聽見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聲音溫柔的能夠滴出水來。
她悠悠轉醒,看見一雙黑沉沉的眸子,那眸子裏飛速的閃過一絲金色的光芒。
一片陰影遮住了柳碧瑩眼眸中所有的光,一縷長發拂過柳碧瑩的臉頰,掠起一絲癢意,她不禁瑟縮了一下。
忽然,她聽見有人在自己耳畔細語,聲音輕得像是晨間的一縷清風。
“阿染,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