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魚之殃。
從頭到尾藏在屋簷上的黑衣人,看到這精采的一幕,尤其「老娘」這兩個字從美人嘴裏吐出時,他差點笑出口,狹長的鳳眼隱隱透出笑意。
嬤嬤頭痛地看著這明明該是氣質不凡、容貌過人的大美人兒,現在卻柳眉倒豎瞪大眼,開口閉口老娘老娘的自稱,簡直破壞畫麵。
「大小姐,您小聲點,要是讓客人聽見可不得了。」
「聽見就聽見,我就愛叫老娘,他們能拿我怎樣?」
不在意地撇撇嘴,不一會兒她就把自己扒個精光,噗通一聲跳進木桶裏,拿起桶裏的花瓣,用力搓著方才被色鬼碰過的手背。
「嬤嬤,我再講一次,下次他再來,說我病了什麼都好,不準他再靠近我的春閣一步!」
嬤嬤為難地歎氣,「大小姐,咱們四季閣是做什麼的,您可沒忘了吧?」
「妓院啊。」
她斜睨嬤嬤一眼,半趴在桶子旁,兩條纖長的腿頑皮地踢著水,笑嘻嘻看著水波濺濕地板。
嬤嬤臉都青了。既然知道是妓院,那怎麼可能關門送客?
「大小姐……」她都四十來歲了,還得讓個二十歲的姑娘折騰,老天爺開不開眼啊?
「別理她,前院還忙著,你去忙吧。」
突地,一隻手粗魯地推開房門,一道低沉聲音跟著響起。
「二少爺!」救星來了!嬤嬤感動回頭,一臉恨不得撲上去抱住來者的模樣。
走進房門的是一名穿著深藍色勁裝的俊美少年,看上去約莫十八、九歲,腰間係著一把長劍,隨著他走動時發出聲響;五官俊秀,卻有些陰柔,初見時令人難辨雌雄,走路時步伐沉穩,可見武功造詣不俗。
「出去吧。」
「是,二少爺。」嬤嬤像得特赦一般,連忙點頭,拎著裙擺快速離開。
「你怎麼把人趕走了?人家還沒同嬤嬤說清楚呢。」半躺在水裏的美人不滿的抱怨。
「閣裏頭忙,你自個兒不務正業也別拖人下水。叫我上來幹麼?」俊秀少年一個旋身坐在椅子上。
「魔兒,人家剛剛被吃豆腐了。」嶽寧兒噘起嘴,雙臂交迭在木桶邊,一雙美眸眨啊眨的,聲音委屈極了。
「又怎麼了?」嶽魔兒不耐煩地看著大姊,真不知跟她扯上關係到底是幸還是不幸。「你別亂使性子,把娘親辛苦一世的心血給敗掉了。」
話說四季閣多年前,隻是馳暉城一間破爛的青樓,一日一名叫嶽清紅的女人砸下重金,不但改建成現今美輪美奐、鑲金鍍銀的模樣,更耗費巨資培養青樓的姑娘。
貌美精明的嶽清紅將新建成的妓院改名四季閣,同時也將姑娘分成四門。
四季之首春閣,姑娘能歌善舞,賣藝不賣身,滿腹的才氣加上過人美貌,讓春閣的女子一直是四閣中的少數。
四季之二夏閣,姿色才情雖較春閣女子略遜一籌,但接客與否,都看夏閣姑娘本身意願;四季之三秋閣,是四季姑娘人數最多的一閣,裏頭的姑娘靠最基本的色藝侍人;四季之末冬閣,亦是馳暉城裏特殊的存在,原因就在冬閣裏的姑娘—呃,不是姑娘。
由於辰曦國風氣開放自由,早在幾代前,皇都日晏城男妓之風盛行,而冬閣便因此而生。冬閣裏的「姑娘」多半是容貌陰柔、難辨雌雄的男子打扮的,專門伺候一些有特殊癖好的客人。
四閣各有司掌,每閣皆有一位閣主,亦同等青樓頭牌,皆是每一閣中最貌美出眾的女子。
嶽清紅這輩子最得意的莫過於一手打造第一青樓,四季閣花名遠播,就連天子腳下的大官都不遠千裏而來。而她在大女兒滿十八歲那年,終於和孩子們的爹和好如初,收拾包袱,兩人雲遊天下去了,將她一生的心血四季閣交給她三個女兒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