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段(1 / 2)

春奈鼻息均勻,半個小時前幾乎是一沾地就睡著了,大概真是疲勞過度了吧。離們半米遠的慎也也和她一樣。

營地中沒有床也沒有榻榻米,忍者都是坐地上背靠著帳篷睡覺的。帳篷裏隻點著一根蠟燭,昏黃的燭光搖曳而斑駁。

有時從睡夢中醒來,不禁會有一瞬間恍惚分不清自己現時是身哪一個世界。

這個世界有電視有冰箱有洗衣機,卻沒有電話網絡和現代的交通工具,也沒有鋼鐵森林似的高樓大廈,房屋建築保持著古時日式的風格,們的日常談話中偶爾還會夾雜著一兩個如“thank you”、“OK”之類簡單的英文。

如果不是戰亂,大概這也會是一個富饒而美好的世界吧。

醒來時是半夜,蠟燭燃燒得剩下不足五厘米的短短一截。其他還靜靜地睡著,輕手輕腳地走出帳篷,隻覺此時的空氣已一掃傍晚的悶熱,十分清爽涼快。

雨不知什麼時候停了,地上的水跡風幹得很快,根本不像幾個小時之前才下過一場大雨。

帳篷門前伸了個懶腰,一轉頭就看見數十米遠的一處斷崖旁有一道盤腿而坐的身影,背對著的方向,脊梁像往常那般直挺如竹,寬厚的肩膀看上去格外令安心。

視線所及的範圍內,除了他還有三五個守夜的忍者。

距離天明約莫還有四五個小時。

想了想,走了過去他身旁坐下。頭頂廣袤的天幕仿佛巨獸張開著的血盤大口,幽黑的深不見底的喉嚨裏吞噬了本該滿天散落的繁星。對麵遠處雲隱村的營地隱沒夜色之下,隻能依稀看出模糊的輪廓。

“來換休息吧,朔茂前輩。”說。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收回不知道落遠處哪裏的目光,偏過頭來淡淡應了一句:

“啊,不用了。”

然後就沒有再出聲了。如果是春奈和慎也,他們一定會堅持不懈地勸說他去休息。但認為,旗木朔茂這個,有時真的是比十頭牛還要固執。

也許是近來一起執行任務漸漸熟悉起來,這樣的沉默也不覺得尷尬。夏末夜間的風涼似水,拂到臉上將剛才從帳篷裏帶出來的睡意一點一點吹沒了。身旁的男依然不動如山地坐著,手裏握著他的短刀。

這一場不知道何時才會結束的戰爭,比怎麼望也望不到底的崖下深淵更讓惴惴不安。

要這個世界活下去,究竟還要殺多少,經曆多少掙紮和彷徨?多麼希望有先知聖賢可以告知這樣走下去會是一個怎樣的結局。

偶爾有巡夜的忍者經過,和們打了聲招呼,又走開了。

不知道從哪塊岩石背後傳來兩三聲蛙叫,目光順著聲音的方向轉過去時,黑蒙蒙的一片什麼也看不清。

“和雲隱的戰爭不會持續很久了。既要應付岩隱又要應付木葉,死死傷傷那麼多忍者,雷影應該沒有多少可用了。”

以為會一直沉默安靜待到天明,沒想到旗木朔茂突然說起這場戰爭。

“死死傷傷那麼多忍者”的何止是雲隱村,木葉這邊死去的忍者也不比其他忍村少多少。

換了個坐姿,雙手抱著膝蓋,側頭看看他說:

“木葉必勝,朔茂前輩依然是這樣堅信著的吧。”

他笑了笑:

“如果連勝利的信念都沒有,沒出征就已經輸起點了吧。”

確實是呢。

他們這些從小就對戰爭耳濡目染的正牌忍者,恐怕每一個都是抱著為國為村效忠甚至捐軀的覺悟上戰場的吧。

也許對勝利的渴望也是多場戰爭下來士氣盛久不衰的最大動力呐。

“但是究竟戰爭是為了什麼呢?猶如宏大的殺戮盛宴般的戰爭,勝利之後真的會為自己殺了多少敵而感到自豪嗎。朔茂前輩還記得有多少敵死自己手上嗎。”——一想到自己殺了很多很多,就會感到一股不可抑止的恐懼和憎惡。

當然最後一句沒有說出來,其實這些話是不應該從忍者口中說出來的。要是平時,肯定不敢這樣明明白白表露出厭戰的情緒,也許會被當成異端遭到怒斥和肅清的吧。

然而大概是白天的殺戮使不斷刷新對自己暗黑一麵的認知,繃得緊緊的神經急需一個宣泄的出口,又或許是對漸漸熟悉了的旗木朔茂感到放心和信賴,相信著他不會因這些話而將歸為異端之類。

他沉默了很久,一動不動地望著遠方,盡管夜幕之下大概隻看得見一些模模糊糊的景象。

就以為他不會再回答的時候,他轉過頭來直視說:

“戰爭到底是為了什麼不好說,但有一點是很肯定的,殺戮並不是戰爭的最終目的。如果硬是要說,除開為國家為村子這種高尚的理由,認為更值得為同伴而戰鬥,為保護村子裏們後方生存著的同伴和與們並肩作戰的同伴而戰鬥。殺死敵,是因為不想自己、不想身邊的同伴被敵殺死。”

他的聲音靜寂的夜裏低沉而清晰,這麼一大段話說下來,沒有猶疑,沒有動搖,語氣自始至終堅定得如山盟海誓。

心中回味著他的話,不禁同之前阿斷和繩樹說過的有某種程度相似的話重疊起來——保護同伴,保護好身邊的。於是脫口就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