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向來是她人生的死袕。
而餘定閑從以前就非常明白這一點。
熱烈的寒暄告一段落,餘定閑轉頭丟給她一個眼神,她會意,他的個人秀要結束了,於是立刻撥了手機叫司機備車。
三分鍾之後,餘定閑大步走向她,堆了一晚的迷人的微笑慢慢從臉上褪去,來到她麵前,輕哼一句:“走吧!”
“是。”
她應了一聲,跟在他身後,走出會場,上了他的私人轎車。
“今天的行程結束了吧?”餘定閑一上車就問。
“是的。”她點點頭。
“但你還不能下班,跟我去個地方,有份文件要讓你拿回公司。”他說著向司機道:“去夜魅,十點前要到。”
司機點點頭,方向盤轉右,加速疾馳。
“今天要見雷老大嗎?”宋相如問。
“對,東西他應該拿到手了。”他說著開始脫下西裝外套,解開領帶,將襯衫鈕扣打開三顆,再從他放在車上的W包裏拿出一條銀鏈掛在脖子上。
宋相如很熟稔地自動將他的西裝收起,放進包包裏。
“你今天跟我進去,雷永應該幫我拿到文件了,你順便帶回公司。”餘定閑邊說邊抓梳著他原本梳得整齊的頭發。
“是。”她從包包裏拿出一麵鏡子,讓他照鏡整理。
他對著鏡子,將整個頭發挑亂,發型立刻從優雅變得時髦狂野,就這麼簡單的小改變,他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就迥然不同。
當然,主要原因不隻是他的發型,而是他的表情。
就像換下麵具一樣,餘定閑的眼神和嘴角的笑容,已和剛剛在募款音樂酒會完全不一樣。
“啊,累死了……這個酒會時間真長,看一堆人這麼熱絡,我真懷疑大家有那麼熱愛古典音樂嗎?”他仰靠在後座椅背,譏笑地道。
宋相如默默將鏡子收好,沒有回答,這問題不屬於她的工作範圍。
他看她一眼,突然輕諷:“無關公事的事,你從來不會和我抬杠。同學,你這樣很無趣耶。”
“我本來就是一個很無趣的人。”她麵無表情地道。
“也是,從以前就無趣得要命。”餘定閑補上一句嘲諷。
她對他的嘲諷完全不以為意。
四十分鍾之後,車子抵達“夜魅”。這是一家時髦的頂級酒店,許多政商名人都是這裏的常客。
餘定閑下車走進大門,直接走向包廂,宋相如跟在他身後,對這種場合的氣氛和煙味輕皺著眉頭。
這種地方對她來說像個異世界,但對她的老板來說,才是他真正的天地。
瞧他一進門就和酒店女經理熟悉地打招呼,和對方搭肩摟腰,女經理掏煙,為他點煙,他那側身低頭含煙的神態,手指夾煙的方式,那笑容的角度,那站立的姿勢……
這人已不是剛才在音樂募款酒會裏的貴公子了,現在的他,像個玩世不恭的大少爺,又像個道地的生意人,或者,更像個在三教九流精混了多年的龍頭老大……
也許有人會好奇,哪一麵才是真正的餘定閑?
每當有人問她,她總會覺得可笑,餘定閑沒有所謂“真正的一麵”,他是個多麵人,性格原本就詭異複雜,剛開始她也曾納悶他如何去調適這樣變化多端的自己,但後來她就明白,他哪需要調適?他根本以此為樂!
用不同的麵貌去麵對不同的人,是他最大的樂趣!
她的老板,就是這種可怕的人……
包廂外,兩名壯漢看似在把風站崗,他們似乎認得餘定閑,見到他還恭敬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