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林把頭低得更低了,一眼也不敢抬頭看麵前的這個亞瑟,他的每一句話都如同鞭子,"你都知道了!"他小聲喃喃地說:"所以你變了,變得好象是另一個人了!對不起,阿瑟,我真的隻是想保護你!對不起!"
然後他猛地被一個強大的力量提起來了,那是我們的阿瑟,真正的這一位,他在震驚之後,便看到蜷縮成一小團的梅林,在那個冒牌的自己麵前恨不得化作黑暗消失掉.他莫名的煩燥憤恨起來,"這個笨蛋,縮什麼縮!"他心到,腿到,手到,將梅林拎了起來,"這麼晚了,吵死人了,趕快睡覺!"他一邊說一邊把這個沒出息的家夥挾持到自己剛才睡的火堆旁,往那裏一推:"快睡吧,別吵了!"
梅林象溺水被人救起一樣,一聲不吭,始終沒有勇氣回頭看一眼莫嘉娜.他老老實實背對著那邊,一聲不吭地躺下了,緊緊裹著一塊灰黑的毯子.
☆、生命與魔法
莫嘉娜獨自坐在火邊,她覺得自己失控了.但是她不想補救.永不安息的死亡,已經折磨了她一個多世紀,怨恨和痛苦越積越深,所有的願望都化作複仇的執念,所有過往的回憶都隻剩下不甘和傷害,梅林,那個卑微的仆人,曾經騙取自己天真的信任,他竟然就是偉大的艾莫瑞斯.她已經不再有對權利的渴望,也不期待能夠得到安息,唯一的願望就是拉著這個男孩一起下地獄,共同被吞沒永遠在孤獨恐懼仇恨的黑暗裏,不得超生.
亞瑟守著梅林,遠遠地向自己的冒充者看過來,後者隻是心事重重地望著火,感覺到亞瑟的目光後,抬頭向他看去,兩人的眼神在空中相遇,莫嘉娜向自己的弟弟詭異地笑了笑.還把手放在唇邊,又輕又慢地送出了一個挑釁的飛吻.
從第二天開始,梅林變得特別忙碌起來,隻是在莫嘉娜沒有注意到自己時,才偷偷望著他(她)發愣.他甚至老老實實擦起亞瑟扔給自己的盔甲來.亞瑟很懷疑這個家夥到底有沒有注意到他自己在幹什麼.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莫嘉那主動過來搭茬兒.:"梅林,你在幹什麼一會兒就要出發了,別管這些破東西了!"他看上去對昨晚的對話毫不在意.
梅林頓時開心起來,他抬起頭來眉花眼笑,然後突然發現自己正在幹什麼蠢事了,啪啪啪啪,他扔掉那堆破鐵,"愛德渥德,"他叫起來,"快把你的這堆破東西拿走,要出發啦!"
德西的上層一片歡欣,與肯特聯姻的送親部隊回來了,帶回了第一個振奮人心的消息,德西得到了肯特國王和埃塞克斯國王名義上的支持,而肯特國君的兒子,裏德瓦爾德殿下,則公開發兵支援德西,東盎格利爾全境進入戰備狀態.
亞瑟坐上王位,他想找個人商量一下,他最想谘詢的人無疑是梅林,哪怕當年在不知道對方法師身份的情況下,這個小仆人也總是在重要時刻給自己指明方向.他在內心深處一直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重大決策,很大程度上是受到一個帖身仆人的影響.這個人的看法左右著自己的判斷.
但是亞瑟在整個白天裏都沒有見到梅林,他不能象在肯特時那樣獨來獨往,每日跟隨了,畢竟他現在是德西的國主.何況大戰在即,不容他□他務.當夜幕來臨,戰議終於告以段落時,他總算憂心忡忡地找去威廉爵士的住處.還好,那裏燈光明亮,梅林和那個身份不明的敵人都還在.他疲倦地靠在樹的陰影裏,繼續監督著.他想,梅林以前是不是也常常這樣,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做著相似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