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並未理會李平的話,直接說:「掛了。」
幸好是個談話類的節目,他不必強顏歡笑,說的也是出道至今的心裡路程,情到深處,落淚也是常事。儘管他不喜歡將自己的傷口當眾剝開,但相比熱鬧來說,現在的他更喜歡安靜的談話。
他成名的路程其實並沒有資料上寫的那麼容易,他也曾到處奔波,投遞音樂磁帶。好萊塢比國內的娛樂圈更加現實,在那裡,黃種人天生不佔優勢,他跑了近一年,才得到一個機會。他站在舞台上演唱了第一首歌曲,而在那之後,他有了演唱第二首、第三首甚至出專輯的機會。他的成功是一步一步走過來的,而和別人對比,他走得更加艱難,但他卻忍下來了。
他還記得自己堅持下來的原因,他想要成功,想要再次出現在程婧麵前,而不是剛回國就被打昏送回來。有程家在,這一切的可能都變成了不可能,因此他隻能打到程家,他是這麼堅信的。
隻是現實又對他開了一個玩笑,周晉商嗤笑一聲,麵帶嘲諷。
「你那是什麼表情?」或許是被他的表情刺激到了,李平轉過頭怒視他。
他看了自己的經紀人一眼:「幫我推掉接下來一周的工作。」
「什麼?你瘋了!你知道你明天要拍廣告嗎?那可是個國際大牌,多少人擠破了腦袋想得到這個機會!」
「推掉,」他懶得解釋,聲音冷了下來,而後戴上耳機,閉著眼不理會李平。
失去了目標的同時,他也失去了鬥誌,頭一次,他對未來產生了恐慌,他需要休息,而不是這樣連軸轉的工作。將心裡的痛苦壓抑太久並非好事,用工作來麻痺神經的後果,隻會是崩潰,他不想走到那一步。
「幫我約個心理醫生吧,」他突然開口。
李平嚇了一跳:「你不是好了嗎?怎麼會?」
他摘下耳機,笑了笑:「我隻是想找人聊聊。」
思 兔 網
李平不再說什麼,周晉商是他的搖錢樹,過度的壓搾導致他承受不了崩潰並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李平做事向來效率高,第二天上午他就給周晉商去了電話告訴他時間。
那位心理醫生接待過不少藝人,嘴巴嚴,在業內口碑極好。
周晉商其實並不需要別人給他講什麼道理做什麼疏導,久病成醫,如今的他,也成了半個醫生,在外行人麵前也能說得頭頭是道的。他隻是需要一個人聽他說話,他心底壓了太多事情,快要將他壓垮了。
隻是說完之後,他心裡也沒有好受一些,晚上依舊睡不著覺,忍不住加大了安眠藥的份量。
再次見到程婧是在程德勝的葬禮上,她穿著一身黑衣,形容憔悴。他心疼她,可如今的他能做的不過是輕輕地擁抱她。
那天晚上他又失眠了,一閉上眼看到的全部都是程婧憔悴的模樣,彷彿心被一雙手攥緊,讓他喘不過氣來。他摀住臉,發出壓抑的呼喊。
當他再次從家裡走出來時,聽說了程婧離開的消息。
她走了,悄無聲息,沒有道別。
他想,程婧終究是在意的,哪怕恨極了程德勝,當她得知喬家參與到這件事情之後,她仍承受不住,於是選擇了離開。想到這裡,他忍不住大笑起來,可笑完之後,整個人怔怔的,覺得自己可憐,又覺得自己太過卑鄙,他產生了一種自厭的情緒。
在這樣的情緒中,他恢復工作,度過了兵荒馬亂的一年。
這一年發生了很多事,比如喬家三少爺脫離喬家自立門戶,又比如陳鑫交了女朋友已經談婚論嫁。
陳鑫是他表弟,這是他去美國後才知道的,也正是那時候,他知道了母親的身世。他曾和陳鑫回去過,見過那些親人,他舅舅希望他留在馬來,但他卻堅持回到了江城。他曾無數次設想過,如果他留在馬來會怎樣?但這世上沒有如果,程婧是他的心魔,他逃不開。
他見過那個女孩,古靈精怪的,模樣和程婧有三分相似,他心中苦笑,想著自己果真是魔怔了,程婧走了,他便覺得這世上大部分女孩兒都像她。
又過了一年,他接到了舅舅的催婚電話,老人家歎著氣:「先不說結婚,能正經談個女朋友也好啊!我看了電視,之前有個姑娘跟你不是挺親近的嗎?都說她是你女朋友來著,我看那姑娘就不錯,白白淨淨的,雖然是娛樂圈的,但你要喜歡的話帶回來我們看看也好。」
他聽後隻覺得哭笑不得:「我們隻是普通朋友。」
說是這樣,但他心裡也能猜到幾分桑蘭蘭的意思,隻是他想著時間久了就淡了,也沒直接拒絕,隻是一味地冷著。現在聽外公這麼說,他心裡便有了打算,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倒耽誤了她的青春,於是挑了個時間和桑蘭蘭明說了。
桑蘭蘭聽後,臉色越來越白,他心中不忍,卻也知道快刀斬亂麻,於是一口氣說完了要說的話。聽完後,桑蘭蘭已經紅了眼眶:「你對我,就真沒半分感覺?」
「沒有。」
他這一生,隻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