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再次醒過來的時候,應該是小清的哭聲把我吵醒的,當時我不耐煩的胡亂說了幾句話,嗬,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說的什麼,隻是小清見我醒了,就立刻撲了上來。
“狄戰……哥哥,你……怎麼……樣了,身體……好點了嗎?”她撲在我身邊,用斷斷續續的哭聲問著我。
我緩慢的撐起身子,看了一眼趴在我身邊的小清,勉強的笑了笑,抬手摸了摸她的頭,忽然感到自己的身子不是很難受了,想了想,應該是還未到傷口發作的時候吧,因為傷口總有個成長期的,剛誕生的傷口,也是要生長的。
張口剛想要說話的時候,餘光中竟看到了躺在我不遠處的豪哥,嚇了我一跳。
“小清,你爸爸這是怎麼了?”
我不問還好,這一問之下,小清是哭的更加傷心了,一邊哭一邊說“我……也不知道啊,你……你剛昏過去沒多久,我爸爸……他也無怨無故的……就倒下了,我……我該怎麼辦啊”
我趕忙伸手探了探豪哥的鼻息,很虛弱,眉頭一皺,心裏一陣恐慌,我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師傅曾跟我說過,這就是意味著是死亡啊!
我不顧身上的傷口了,轉過身使勁搖了搖豪哥的身子,並叫著他“豪哥,醒醒啊,豪哥!”
他終於在我的搖動下悠悠的睜開了眼睛,掃視了一下屋頂,接著想要抬起身子,卻怎麼也起不來,一頓一頓的,我趕緊把他給扶了起來,他這才抿了抿嘴唇,說道“小清,小戰,我……”
咳咳!
豪哥還未說完,先是咳嗦了兩聲,我和小清都嚇了一跳,豪哥居然咳出了血!
“豪哥,是不是傷很嚴重啊?我去給你找些藥來”
我欲起身去找藥材,豪哥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小戰,別費勁了,我就跟你說幾句話吧,我自己身子我知道,估計是沒多長時間了”他無奈的搖了搖頭。
我聽到這句話,眼角忽然抿出了兩滴淚,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想哭,但卻使勁壓著,說不出的難受。
豪哥轉過頭,衝著小清說了句,小清啊,你先出去坐會吧,我和你狄戰哥哥說說話,小清雖然滿臉的不舍,但還是聽話的一步三回頭的出去了,並順便乖巧的帶上了屋門。
不知怎的,我注意到了豪哥說的是‘和你狄戰哥哥說話’,卻不是‘我和小戰說話’,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這麼說,我隻是靜靜的等著他說話,因為我知道他肯定有重要的話要對我說的,而且很有可能就是遺言了!
猛然間我心裏有一股說不出的傷感!
我的親人,又或是我的大哥,再就是我的師傅,已經一個一個離我而去了,不知道下一個會是誰呢?
豪哥幽幽的歎了口氣,打斷了我的胡思亂想,竟然沒有刻意的說什麼,而是慢慢的說起他的平生來。
我原本不是D市人,是鄰縣A市一個貧困農家的孩子,腦子不好使,在家裏也就是種地老實一輩子的人,嘿,那個時候上小學的老師跟我說,我就是一個破鞋釘,這輩子沒什麼用處,到了社會上也就是人渣一個。
不知道是不是為了他那句話,或者說我確實是有野心,那時十六歲的我決定出來闖闖。
當時家裏非常窮,所以在村裏就經常受排擠,我受不了這罵,於是就隻身一人拿著500塊錢來到了這D市。
我記憶猶新啊,當時剛來這的那幾年,為了一頓飯,我能去給人家掏下水道,沒地方住,就在道牙子上湊活一晚上,而且就因為我沒學曆,沒文憑,隻有這一身蠻力,啥活都跟體力有關,錢少不說,而且人家對你還一點也不在乎,有的更是嘲諷。
我都不知道我為什都不能忍受村裏人的謾罵,卻能來這人受這城裏人的使喚。
後來我想明白了,我這人太老實,不知道變通,而且善良,所以我隻能混跡在社會底層,在這個紅燈綠酒的社會上,隻有心狠得人,才有立足之地。
那天晚上,我就發誓了,自己一定要變狠,比別人狠!
我楊戰豪不能像狗一樣活!
就這麼試了兩年,悲哀的是我居然一點變化也沒有,我嚐試著讓自己狠下心來,讓自己狠毒一點,但是不行,沒有什麼能使我改變的,農村人的根底,太硬了。
可是我沒灰心,奶奶的,混就混唄,我一個大老爺們還能讓尿憋死?終於過了三年,我決定不再想狗一樣活著了,我不能在正道上混出來,那我就走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