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月所處的窗邊,然而在嶽人看來那裏卻比房間任何一個角落更冰冷更黑暗。走進房間的那一刻,他覺得自己仿佛是走進了另一個世界,雖然悲傷是無形的,但卻能夠清楚地感受到它正包圍著自己,而源頭就是神月。在那似乎永無止境的死寂裏,嶽人以為自己要窒息了,微張開嘴,有些遲疑的聲音在房間中響起。
“到底…怎麼了,神月?”他本來還想問關於侑士的事,但是他不敢,理智告訴他不應該在此時冒險提及侑士的名字,所以他把到嘴邊的話硬是咽了回去。
“嶽人,”沒有回頭,神月維持著原來的姿勢,隻有唇瓣輕微的開合,說著沒有情緒波動的話語,一種心死的人才能夠吐露的語調,“我再也不會喜歡那些被稱為天才的人,因為我隻是個平凡的普通人,不想再成為下一個遊戲的主角。”
“這是什麼意思?”他不懂,所謂的天才是指侑士吧,那麼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神月,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呢,”嘴角輕微的扯動,擠出一抹苦笑,比哭更讓人難受,“又有誰能夠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耷拉下腦袋,額前垂下的發絲遮擋了半邊臉,在隱約中,透過發絲的間隙,嶽人仿佛看見了泛著光芒的東西從臉頰上滑落。
麵對那樣的神月,嶽人不自覺地咬緊了下唇,心裏沒有底,他隻知道他們之間一定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事,否則他不會看到現在的情景。明白到自己無法從神月的口中獲得什麼消息,而他也不想再去打擊這樣的神月,因為他還需要時間去撫平傷口,如果說那個傷口真的能夠用時間來治愈的話。
離開那所徹底被悲傷所籠罩的房子,嶽人帶著滿肚子的疑問和擔憂回到了冰帝。在沒有選擇的情況下,他隻能向跡部求助。一聲令下網球部所有的部員都出動開始尋找侑士的蹤影,他當然也不例外,然而跑遍了所有地方的嶽人真的不知道他還能夠到哪裏去找。
最後他回到了侑士的家門前,刻意抬頭望了一眼隔壁的窗戶,神月孤單的身影已經消失無蹤了,那個房間仍舊一片黑暗。對於神月,他無法做什麼,所以也隻能靜靜地觀望著。甩甩頭,嶽人將自己從被感染的悲傷中抽離,伸手按下門鈴。和上次一樣,過了很久都沒有回應,這所房子和神月的房間一樣死寂得可以。
側身探頭看了看一旁打開的窗戶,嶽人稍微考慮了一秒鍾,便不管三七二十一,衝過去,手一撐,翻了進去。這裏的氣氛和神嶽的房間如出一轍,仿佛他們都是存活於黑暗中不需要光亮的人。
“侑士,你在嗎?”嶽人開始在客廳裏搜索著,然後循著樓梯向二樓走去,“侑士,在的話回答我一聲啊,侑士?”沒有回答,甚至連些微的聲響都沒有,如果不是自己還能夠呼吸,嶽人會以為自己進入了真空狀態,不然聲音怎麼會傳不到耳朵裏呢?
“侑士?”小心翼翼地推開侑士的房門,早已適應了黑暗的眼睛一下子便看見了坐在房間角落地板上的侑士,曲起雙腳,低著頭,就這樣安靜地坐著。如果說靠在窗戶上的神月是沒有生命的布偶,那麼坐在角落裏的侑士便是失去靈魂的軀殼。
“侑士,”嶽人放輕腳步慢慢靠近,見他沒有反應,便徑自在他身邊肩並肩坐下。側頭看著那個無精打采的人,突然有一滴冰瑩的液體落下,在冷冰冰的地板上落下一個印記。“侑士,我之前看到神月了,”雖然沒有回答,但是他卻明顯地感受到對方身體的顫動,“他就和現在的你一樣,為什麼?”他一直在思考著這個問題,但卻沒有答案,從來也沒有想過像神月和侑士這般堅不可摧的愛情也有崩潰的一天,他總以為他們會永遠在一起的。然而一切卻有那麼真實地上演著,突如其來,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就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