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到自己的手腳已越發不靈活,他甚至驚覺,自己已成義子的累贅,眼見莫漢卿得分神來照顧自己,結果反而使他不時陷入險境!
想來,莫漢卿要自己先行離開是沒把話說破,就怕傷了他這不中用的義父尊嚴吧!?思及此,劉香終不得不心一橫,咬牙道:"漢卿,接著!"
說罷,將手中藍色布包向上一扔,布包當空散開,原來這藍布包裹得是一對彎刀。
莫漢卿忙不迭拋下手中原本使用的兵器接住這對彎刀,而就在他握住刀柄時,他幾乎馬上明白這對刀的來曆。
莫漢卿一直從旁聽過,義父手中保有一把江湖中人人豔羨的寶刀,人稱雙天闊,而絕世武器,對每個練武的人總是有著莫名的吸引力,更何況他是使刀老手,因此,早就想見識一下這寶刀的真麵目。
但他萬萬沒料到,他一心以為的寶刀並不是一把而是一對,也就是,這寶刀不是叫‘雙天闊'',是叫‘天闊'',而它所謂的‘雙'',其實是兩把之意!"漢卿,雙天闊現在交給你了,記住,要帶著它們到東蕃見我!"
言下之意,倒非真貪圖雙天闊,而是希望義子能保住性命回來。
莫漢卿當然明白這道理,當下點點頭,再度迎上群敵,劉香則返身躍上船舷,一下子就縱身投入海裏,直遊到接應的小船。
少了累贅,多了寶刀,莫漢卿沒了後顧之憂卻多了好幫手,他放膽的施展招式,然而,海麵漸呈血紅,太陽西落了,放眼望去,對方的人馬卻似乎越來越多,仿佛殺不盡似的。
自家的弟兄卻一個個血肉模糊的倒下來,救了一個,傷了一個,傷了一個,死了另一個,任憑他的武功號稱閩南之首,任憑雙天闊鋒利逼人,可是疲累還是找上門,他覺得內息開始有些紊亂,招式施展亦有點力不從心!
莫漢卿知道這麼熬殺下去不是辦法,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他瞄到首敵站在桅杆上,居高臨下的指揮著,便心一橫,提氣上躍,一立在他身畔的桅杆時就朝他劈將下去,沒想到首敵的武功也不弱,反身就以刀格了開,且還進一步朝莫漢卿砍了過來。
幾回合過,莫漢卿摸到他的弱處,知道他下盤不穩便連連急攻,對方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弱點被勘破,有些著慌,趕緊躍下桅杆,暫避莫漢卿的進逼。誰料才一落定,不知何處飛來一個四爪錨,攔腰朝他一擊,他感腰身一痛,頓失平衡,接著就被一群人用一串粗大的鐵煉緊緊纏住。
莫漢卿追下來,彎刀一揮,正想架住他的頸項以作威脅時,背後忽地被人輕輕一拍,還沒細想,就感到腳底升起一陣惡寒。
莫漢卿深知自己太過專注於鄭芝虎,竟沒注意到自己早被盯上,隻是幾年來打遍閩海,從未碰到有人能這般無聲無息的偷襲自己,更沒想到那掌力拍得不強,可是灌進體內的陰柔勁道這麼頑劣,這麼一下子,就隨著奇經八脈,遍布周身,令他忍不住打起冷顫!
他回身揮刀,想殺死偷襲者,可是那冷,讓他差點連刀柄也握不住,因此,彎刀隻無力的劃過一個白色身影,連對方衣角也碰不到,不一時,冷氣灌入雙腿,莫漢卿雙腳一軟,當場跪下。
莫漢卿猜到那全身迅速蔓延的寒冷興許是中了毒,轉念再想自己縱橫閩海數年,竟這麼不明不白被毒死,義父交給自己的雙天闊也將不保,不由得深感憤慨。
眼前刀光劍影,自知性命難保,牙一咬,拚死抬眼,怎麼也要瞧清是何人下手──就見此人一身雪白,雙手沒有任何兵器,隻戴著一雙薄薄的手套,手套表麵銀輝生光煞是刺眼,再往上瞧,竟是個異常清俊,豐神秀雅的男子,臉上露著邪魅的笑意令人心驚膽跳,卻也一見難忘!
"啊──"他再次由夢中驚醒過來。
不多時,門被人推開,一個年輕男孩探頭進來:"海生哥,你又作惡夢啦?"
海生──是,在夢中,他叫莫漢卿,而在現實生活裏,他叫紀海生。
"海生哥,你到底是做什麼夢,要不要叫大娘陪你去觀音廟解解簽,或許對你想起過去的事有點幫助!"
男孩叫紀駿良,是收留他吃住的紀家三房長孫,今年十六歲,長得眉清目秀,唇紅齒白,煞是討人喜歡,不過比起夢中那清俊的容顏,還是有些差距。
"不、不用了!我休息一會兒就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