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隱藏著一抹複雜難明的意念,不禁怔住了。
唐月笙看他突地暖了表情,驚覺自己的情緒翻騰得有些離譜,不禁臉一熱,話也不再多說,轉身急速走了出去。
外頭下著雨,除了整夜晞哩嘩啦的雨聲擾人,茅屋頂的幾個角落也滲了水滴,叮叮咚咚的讓莫漢卿難以合眼。
挨到清晨,莫漢卿勉強讓自己坐靠床上,望著唐月笙正背對自己,站在一旁簡陋的木架邊,不知在忙什麼,而屋角堆滿許多剛從上裏被拔起的藥草,小火爐的火光越來越小,卻仍散發著那抹令人心曠神恰的淡淡幽香。
自從那天,唐月笙轉身出去,幾個時辰後再回來,兩人就不再交談,甚至連眼神也不交流。
隻有他不時拿著奇奇怪怪的湯藥給自己,有時苦,有時甜,有時酸,有時澀,也不知為什麼,自己從不想開口詢問,總認份的喝下去,哪怕有時全身不是突然冒汗就是肚腹絞痛。
"唐舵主,我、我們在哪裏?待幾天了?"莫漢卿決心打破僵局。
"這裏是東蕃島,我們已待十來天了。"唐月笙不回頭的應聲。
"我每天一睜開眼,你總是忙著搗藥,熬藥,你......好像都沒有休息......"
唐月笙停住手,仍不回頭,許久才輕歎一聲,"我的百毒幹淨露隻能除一般蛇毒,而這銀環蛇隻在東蕃島有,毒性奇特,所以我才特別帶你回島上尋解藥,可是,這附近的藥草我都找遍了,沒有能用的,我很想走遠點兒去找,"他終於回過身,雙手又不停搗著小缽,瞥了他一眼道:"可是......"
莫漢卿直覺他是不放心自己一個人,不禁心生感激,忍不住抬眼凝望著他,卻覺得兩人間好像有什麼東西發了酵,變了樣,可一時間又含混不清,難以分辨,隻得強迫自己不再多想,"唐舵主,生死有命,也許......莫某注定要死在這裏,你就不用再多費心了,隻求你幫我捎個信息給我義父,讓他來帶我回去便罷!"
"我不會讓你死的!"唐月笙脫口而出,即刻又覺得這麼說有點怪異,便背向他,焦躁道:"我好不容易有你這個現成病人讓我試驗,我怎麼可能放過這機會,最壞也不過是廢了你的武功,留你一條狗命!"
如果這些話是在前幾天說的,莫漢卿可能就其表麵的意思聽下去,可是現在他卻看透了唐月笙的做作及刻意,便輕歎口氣,坐靠床頭,不再說話。
莫漢卿的沉默以對,讓唐月笙深感不安,忍不住又問:"雖然我是為了煉解藥,可又不會讓你死,要你在這裏,真那麼不情願嗎?"
莫漢卿望著他那原本清雅的五官,如今為了救助自己,勞心勞力,變得憔悴不堪:心頭莫名激蕩起來。"我不是不情願,是擔心我義父的下落,"莫漢卿誠摯的瞧著他,"而且,你看,整個茅屋就這一張床,真不知你這幾天是睡哪裏,我怕你會累壞了!"
聽到他這堪稱輕描淡寫的關懷,唐月笙竟覺得心裏一陣異樣的沸騰,一抹從未有過的情緒,令他心髒狂跳,呼吸困難。
"其實,我現在感覺好多了,"莫漢卿沒注意到他這怪異的恍神,深吸一口氣,伸展雙臂腰骨,又道:"尤其每次一聞到你那花迷醉,不止全身舒暢,傷口也不會痛,整個人都神清氣爽起來!"
莫漢卿本意是要讓他放心,沒想到這一說,唐月笙的神情更加苦澀:"這......又不是什麼好事,那花迷醉是從苗疆深山中的一種奇特植物‘福壽花''所煉治而成,吸食了確實有神清氣爽,解熱鎮痛的功效,可是......若長期使用,則會讓人上癮,嚴重時,還會神智不清,經脈錯亂!"
莫漢卿倒沒料到這讓自己全身舒暢的香味,會演變成如此可怕的結果,不禁愣了愣,可想到那毒發時彷若萬箭鑽心的痛苦,便又暖了表情,道:"這也不能怪你,若沒你那花迷醉,我可能連一天也撐不下去。"
眼見唐月笙睜大了眼,癡癡的望著自己,千言萬語含在嘴裏似乎想說些什麼,莫漢卿一陣錯愕,不由自主轉開眼,刻意忽略這越顯尷尬的視線交流,故作輕鬆的下了床道:"總之,我現在精神很好,你把那小缽給我,我來自己搗藥,你到床上好好休息一夜吧!"
看他還是愣怔的站著,莫漢卿便伸手取了他的小缽,走到另一邊,坐到地上,專心搗起藥。
"莫......咳,莫漢卿,若......你的傷好了,那......你、你就要馬上離開東蕃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