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命,一來麵子掛不住,二來害怕遭到禦史彈劾,因此全力隱瞞。
見陳年華長長吐出一口氣,沒有作聲。鄭一官知道他對於劉香這一手完全不能苟同,也預感再這麼下去,早晚全軍覆沒,為求自保,艇而走險,違背金蘭義氣,投靠自己。
「凍兄弟,你為了轄下弟兄的生死出路,委屈了......」鄭一官溫聲道。
這體貼的說法,果然攪動了陳年華的肝腸,心裏對於鄭一官莫名升起一抹賞識之意。
鄭一官卻像故意沒看到他雙眸中所透出的意念,淡然笑道:「陳兄弟,這一路來您一定累了,就先隨家丁在寨裏休息一會兒吧,我先去見一下那陸兄弟。」
「嗯。」陳年華雙拳一抱,才要隨那老家丁走開,唐月笙突然站起身,一瞼焦煩,欲言又止。
陳年華實在不想與他說話,但又不便表現得太過明顯,隻好道:「唐舵主有什麼事嗎?」
「那個......閩南雙俠之一的......鍾淩秀,如今已投靠劉香了嗎?」
陳年華點點頭,隨即淡冷一笑:「唐舵主真是貴人多忘事......當初他為躲避追殺,上了周全泊於海灣的船......爾後,您與兩位同袍上船滅殺周全滿船人馬,倒沒發現他藏身於穀物桶內,逃過了一劫......從此他便入了劉香船隊......」
但見唐月笙俊秀的麵容轉瞬鐵青,胸膛更可怕的起伏著,陳年華滿心不解......
怎麼自己幹的好事忘光便罷了,還露出這模樣,簡直像人家冤枉了他似的!
「是誰說殺人者是我和兩位同袍?」唐月笙顫聲問著。
這什麼問題?陳年華愣了愣,心想,不是說滿船人都被你殺光了,隻有鍾淩秀沒死,還需要問嗎?但為免失禮,仍道:「當然是鍾淩秀。」
陳年華話一出,唐月笙頓時發出一句呻[yín],茫然的坐了下來。
陳年華不僅唐月笙的表情,鄭一官卻是明白的,隻是想到他這模樣必是認為那莫漢卿恐怕也誤會了,因而神情恍惚:心頭便有些說不出的煩悶。
「那......他現在必定和莫......少俠......一起在劉香座船了?」
陳年華一聽他提及莫漢卿,不禁恍然大悟,明白他心裏在乎什麼,不由得心下輕蔑,神情倒還算客氣,但語氣難掩冰冷:「唐舵主,我想......那鍾淩秀應該不至於和漢卿有什麼關係吧...」
這時鄭一官突然插了嘴:「陳兄弟,這些事我想一時半刻也說不清,就先不擾你休息了。」
陳年華畢竟老江湖,懂得看臉色,明白鄭一官不喜歡這個話題,便會意的點點頭,隨家丁退入後堂。
廳堂再度剩下兩個人,鄭一官卻覺得隻剩自己一人,因為唐月笙的心思早不知飛到哪裏。
「月笙......你該不會跟我說......那個鍾淩秀和莫漢卿之間有什麼苟且吧?」
唐月笙回過神,抬頭望他,滿臉苦澀。
這末出聲的容顏令鄭一官倒抽口氣,不耐道:「月笙,像這種朝三暮四的傢夥,你竟然跟我說要為他殉情?」
「沒有......那......那是......」那是過去的事了......這幾個字,唐月笙卻怎麼也吐不出來,因為他真的很意外,鍾淩秀會刻意去撒那樣的謊來汙蠛自己......
總告訴自己,一切都是莫漢卿一廂情願,但是現在他越來越沒把握。因為他無法否認,鍾淩秀當初正是害怕他的師哥誤入四川地界,霍然拋棄在火舵好不容易經營起來的局勢,追到四川警告。
而在綠竹居時,李驥風也說,他為了怕莫漢卿走火入魔,不顧身上的內傷,硬是催動內力護持,差點導致心肺重創......如今又刻意的......
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
唐月笙抱著頭,心頭痛苦難當,已完全失去辯駁的能力。
第八章
崇禎七年五月廿三日,天空異常晴朗,海麵平靜無波,然而在廣東田尾洋處,卻見近百艘大大小小的船,正激烈的廝殺著。劉香的船隊在這一日被廣東水師與鄭一官的船隊聯手合圍,他們仿彿有備而來,每艘船皆備足炮彈,兵力俱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