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抹了抹嘴道,“可別喊冤枉了,虧不虧心啊你,我看你是得吃點教訓,再說了,平白無故的,我憑什麼要幫你?”

“那你就說錯了,”他聽了這話反倒笑了起來,拖過椅子靠近我身邊,壓低聲音道,“我從兩日前就偷偷跟著你們了,昨天夜裏看到幾個人偷偷摸摸的跟著你,便順手幫你收拾!”

我聽了手上一頓,旋即斂去了笑意,轉過臉嚴肅地對他道:“你可說真的?”

“千真萬確!不信你看看這個,”他邊說著邊從懷裏掏出一塊銅牌,遞給我道,“這個是從其中一人身上搜出來的。”

我心頭一跳,問道:“那幾個人呢?”

“三女一男,全都死了。”

我抬眼看他,蹙眉問道:“怎麼死的?”

他卻回答得輕描淡寫:“我殺了兩個,另外兩個自個服得毒。”

雖是在意料之中,但聽了這樣的回答,也讓我心底生出了絲絲涼意。

我借著桌上的油燈仔細看著那塊銅牌,隻見上麵塑了一隻張牙舞爪的鷹,那圖案不過寥寥幾筆勾勒,卻將鷹的犀利與凶猛刻畫得淋漓盡致,那鷹的最底下還寫了一個鬥大的“令”字。

“這是什麼?”我抬眼問他。

“想知道?”他托著腮,勾起嘴角問道,伸手拿過我先前用過的那隻杯子,伸出舌尖在杯口輕舔了一下,然後輕佻地朝我拋了個媚眼道,“我總要得些好處吧……”

果真是色膽包天的采花賊,吃了教訓也不長記性的貨!

我邊吐了口氣,邊用拇指按了按太陽穴,抬眼對他道:“你是不是想被追殺一輩子?”

他立刻扔掉了手裏的杯子,揚起臉幹笑了兩聲,訕訕地道:“我這不是指望著你忽然變了主意……”

我橫了他一眼,陰沉著嗓音道:“我勸你最好快說。”

“我說我說,”他認命地憋憋嘴,接著便向我娓娓道來,“據說秦州的望族史家有一個訓練有素裝備精良的‘黑刀軍’,名字是仿你祖母顏家軍中‘黑刀軍’得名而來,想來是標榜自己是精英中的精英。傳說這支‘黑刀軍’和常規軍一樣,有探子,有騎兵,步兵,戰車兵,其中探子稱為‘鷹眼’。”說完,他指了指我手上的令牌。

“史家的膽子可真是不小,居然敢暗自屯兵”我顛了顛手裏的令牌,抬頭看了他一眼,問道,“你又是怎麼會知道的?”

他沒骨頭似的靠在桌子上,一手撚著衣擺,挑眉笑道:“向顏小姐請罪自然要拿出些誠意來!”

我一言不發,隻是眯著眼看著他,他一愣,隨即又勾著眉眼,笑吟吟地由著我看,我打量了他一番道:“聽說你的武功不錯……”

他聽了臉上的笑容垮了下來,撅起嘴道:“你想如何?”

“我還有差不多兩日的路程便到秦州了。”我走到窗口,定定地望著窗外,外麵漫天的雪花從灰蒙蒙的天空落下,被咆哮的寒風攪得四處亂竄,原本掛招牌旗子的竿子早已被大風刮斷了,借著客棧裏照出去的光亮,隱約可以辨出它橫在門前的影子。樓下門頭的兩隻燈籠也不知被吹到了哪裏,也許它們早已被狂風撕碎,被大雪掩埋。

三月天,春風好似吹不到這裏,這裏依舊是雪虐風饕,想必離這裏不遠的秦州也該是不逞多讓,還真不愧是個窮山惡水之地,而那史家便是盤踞在此的一條惡狼,不知道容錦他……

想到這裏我擰緊了眉頭,轉頭對夜邀道:“我要你這兩日依舊暗中跟在我後麵,若是還有探子來,想法子活捉了,我隻要到了秦州城,便寫信回京,讓督察院把你的絕殺令撤了。”

聽完我的話,他原本鬱悶的臉隨即有了神采,快步走上前來,想要來夠我的肩膀,卻被我皺起的眉頭嚇了回去,委屈地收回了手,轉而又眉飛色舞地對我道:“我們可說定了,倒時你可別反悔!”

“擊掌為盟!”我衝他淺笑,揚起手來。

他看了看我的手,笑得咧開了嘴,立刻與我擊掌三聲。

算來已經鬧了老半天,我估計著時候不早了,便對他道:“時候不早了,我要休息了,你今天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他哀怨地抬起臉,一扭腰,一跺腳,用先前糊弄端木夕的聲音,柔媚地對我道:“小姐,外麵天寒地凍的,您叫小奴去哪裏呀~~~”這話的尾音上還唱曲似的往上一提一揚,聽得我渾身汗毛立了起來。

“我可明明白白地告訴你,”我用力搓了搓肩膀,黑著臉,咬牙切齒對他道,“你若今晚留在了我屋裏,那你以後要麼就逃一輩子,要麼明早起身立馬自裁。”

他再次垮下一張俊臉,不滿地瞥了我一眼,轉過身雙手背在後麵,向門口走去,嘴裏嘟囔著:“真掃興……”

“你等等!”

我見他轉過一張苦臉,心裏有幾分好笑,指了指地上躺著的那個男子,正色對他道:“把他帶走了!”

他斜眼看了看地上的人,憤憤地踢了那人一腳:“就這樣的貨色也敢出來賣!”

“人家做這樣的營生自然是有苦衷的,”我聽了有幾分無奈,連忙阻止道,“你為他把衣裳穿好了,再丟到該丟的地方去,可別把人凍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