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已為我賜了一門親事,怕是如今……”
範將軍緊了緊眉頭,沉吟片刻,才複而笑道:“這樣吧,我將事情的始末上表給陛下,大不了,兩個一起,娶做平君進門,不偏不倚……”
“萬萬不可!”我聽了她的決斷立刻大驚聲色,急聲道,“我已立誓,今生隻娶他一人!”
範將軍聽罷麵上的笑容僵了僵,繼而失聲道:“你還真像是個顏家的女子,一樣的專情不二。”
我低頭不語,隻是凝神靜氣地聽她教誨。
“不過啊,我這個外甥可不是一般官家男子可比的,”她提到這個外甥似乎很得意,嗓門也敞亮了幾分,“等你見過了,再說這話也不遲!”
我低頭苦笑,你這外甥,我怕是早已見過,而且,想必他也是看不上我這樣的好色之徒。
“這時辰也不早了,你隨我來,我已吩咐下去,準備好了筵席,”她站起將我拉了起來,笑著對我道,“今日聽聞你要來,幾個顏家軍的舊部都想見見你!”
我隨她到了另一處營房,進門一看赫然是軍營中上級軍官的飯堂,裏麵擺了一張大圓桌,上麵放的都是西北當地的吃食,烤得金燦燦的全羊,抓飯和饢餅,另外便是地衣之類當地的素食。
圓桌的一旁站著幾名年逾不惑的武將,神色都帶著幾分激動,一走近便逐一上前抱了抱我,手上的力道緊的叫人窒息,卻讓我心中生出幾分感慨。
曾經一起出生入死的好姐妹,現如今已是死的死,貶的貶,零零落落留下來的幾個,卻早已將當年的意氣風發消磨殆盡,取而代之的是滿麵霜色,兩鬢斑白。江山依舊,隻是人事已改,會不去金戈鐵馬熱血激昂的崢嶸歲月。
我正入神地聽著她們聊著昔日戰事,一邊吃著頻頻為我遞上的吃食,忽然一名士兵進門稟報,端木校尉已回營,即刻便過來。
一桌人都笑了起來,一時間便齊齊向我看了過來,眼神之中都戴著幾分欣喜與曖昧,讓我有些不知所措,隻好蒙頭吃喝。
片刻,端木校尉便走了進來,我抬眼一看,果然就是端木夕,他依舊一身女子裝扮,一件黑色粗布短袍,厚底軍履長靴,頭上的發髻隻用木簪固定,樸素卻也清爽,有種尋常男子少有的英姿颯爽。
他眉眼狹長卻神采奕奕,進來門便先是低頭行禮,範將軍樂嗬嗬地向他介紹我:“端木,來來,見見你將來的妻主!”
我聽了頭皮發麻,卻又不能再這麼多人麵前拂她的意,隻好勉強扯起嘴角。
端木夕聽了一愣,立刻抬起了頭,看到這“未來的妻主”居然是我,臉上再也沒了原來的自若,而是慌亂地低下了頭。身邊的人以為他這是害羞,都是一副樂見其成的模樣,不由齊齊笑出了聲。
我心裏無奈,這暗中的洶湧怕是隻有我和他才能領會,估計他也暗自歎息,怎麼和這樣的女子扯上關係。
“將軍,末將不願成親,”他垂著眼,向範將軍拱了拱手,朗聲道,“末將此生不嫁,隻願將餘生投入保家衛國之中。”
在座的各位將士聽了一愣,全都靜了下來,半餉,範將軍才歎了口氣道:“真是傻孩子,你一個男子,若是不成親,你母親在天之靈,怕也是放心不下!”
周圍的人也紛紛附和,每個人都勸上了兩句,他卻依舊恍若未聞,低頭不語。
“你這孩子,”範將軍嗔怪地一聲,轉臉看了看我,拍著我的後背道,“顏玉正是男兒家的良配,你們可以先處處,若是實在和不來,這事就當我沒提過!”
有了她著句話,我和端木夕都鬆了一口氣,不由對視了一眼,範將軍見了覺著有戲,笑得眼睛也眯了起來。
“對了,顏玉手上有事要幫忙,以後就由你去協助她,”她笑著對端木夕道,接著又對我說,“以後你有什麼事就找他,端木做事仔細穩妥,值得托付。”
那最後一句話中有話,引得旁人全都笑了起來,而我卻覺得萬分難熬。
說到這裏,範將軍便喊了端木夕坐到了我身邊用餐,他往我身邊一坐,我隻覺得如芒刺背,偷偷用餘光掃去,覺得他也顯出了幾分僵硬,心裏才感到些寬慰。
還好,不自在的人不止我一個。
“顏玉,不知你騎射武功如何?”忽然,坐在對麵的肖將軍問道,麵上的表情十分嚴肅,誠然,武力是將士生存之道,“顏家也是將門出生,你若是手無縛雞之力,又怎麼說得過去!”
我放下手中的酒杯,含笑答道:“顏玉的武功粗淺,唯有開弓一項還算拿得出手。”
範將軍聽得笑出來聲,急聲道:“這可是巧了,端木的射箭可是全營數一數二的,那句話怎麼說來著,琴瑟同譜?”一桌人全都跟著哄笑了起來。
我心裏卻苦笑不得,這會怎麼連新婚祝詞也用上了?
身邊的端木夕臉色已微微發青,擱在膝上的拳頭緊緊握住,泛出了青白色。
“我看不如讓他倆比試比試?”肖將軍一拍桌子,大笑道,“顏玉,你這個顏家的後人也不能丟了顏老將軍的臉!”
軍人的行事作風一向都是雷厲風行,片刻,我們一群人便來到了射箭場,甚至連弓箭都已經準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