暈,使勁全身氣力拍打車上的座椅示意停車。
司機把車迅速停在路邊,機警的為自己辯護道:“你可看見了,我什麼也沒做,全是她自己的原因,孕婦嘛,出來亂跑什麼。早點回家躺著不比什麼都強。”
小關子也被嚇了一大跳。他顧不得和司機囉嗦,趕緊把嚴沁扶下車讓她靠坐在街邊的一張長椅上。司機自認倒黴,連錢也不敢收,從他們身邊溜聲而過。
小關子辨辨方位,確認此地離嚴沁與關重山的居所隻有兩三百米遠,這才俯身喊:“師嫂,師嫂。”
嚴沁其實一直是醒著的,隻是心裏憋屈,說不出話來。悶在車裏,越發氣促,到了車子外頭,冷風一吹,反而好了。”
她的眼淚完全不受控製嘩嘩向下流淌,
小關子到底年輕,不知所措的站在嚴沁一旁,臉色煞白的專注的凝視著她,卻一句安慰的話都說不出來。
嚴沁歇息了一會兒,覺得好些,這才掙紮著起身往家裏走。
小關再傻,再憨厚,如今也知道事情不對。他什麼也不問,嘴抿得緊緊的,扶著嚴沁一步一階,還好沒隔多久就有電梯。是頂樓。關重山當年說:“登高才好望遠。”
聽上去多有誌向似的。其實才不是呢。在夜裏,關重山在她耳邊曾絮語說:“淩虛無人處,□做的事。”
嚴沁斜靠在電梯壁板處,雙眼微闔,燈光明滅,她似有無限可憐之態。小關子別開眼,待電梯停穩了,即體貼的說:“師嫂,我扶你進去。”
鍾衡一大早就走了。走之前特意提前一個小時起身,給嚴沁準備了早中晚三餐。整整齊齊放在冰箱。黃色的冰箱貼上寫著若幹注意事項。鍾衡這番動作動靜不小,但嚴沁偏偏睡得死死的,連身也不曾翻過。她雙目緊閉的窩在被子裏,感受著鍾衡那灼熱滾燙的目光。但她終究沒有醒來,正如同鍾衡什麼也沒說就關了門揚長而去。
留下一室清冷。
嚴沁搖搖擺擺進門,這滿屋子都有那個男人留下的印跡。
小關子搓搓手,對嚴沁小心翼翼的說道:“師嫂你還好吧?如果你不方便。”
沒什麼不方便的。
嚴沁說聲:“你等等。”就進了裏屋,然後捧著一張照片出來,對小關子說:“難為你叫我一聲嫂子,隻是你師兄已經走了,不在了。他當年為了我,已是身敗名裂。同學也好,同事也好,還有哪個肯記得他。這是他的遺像,你能拜拜他嗎?你師兄是個好人,是我,是我拖累了他,讓他走得那樣慘,那樣不名譽。”
嚴沁覺得,再不說出來她就要瘋了。自關重山走後,她從未象此時此刻這般淒楚,無助與絕望。
剛剛她進屋,並不是為了拿關重山的遺像,而是翻找關重山的遺書。在一個極秘密的所在,遺書裝在銀底雲紋的信封裏,沒半分異樣。而她手裏握著的,是今天下午在咖啡廳裏新收到的。兩封信對比,無論是筆跡,還是內容,甚至標點,都毫無二致。
嚴沁隻覺得眼前陣陣發黑,關重山的遺像則在一側正對著她。在鏡框中,小關的嘴角彎出一個美好的弧度,似青春與未來還有無限可能,正等著他去擁抱或是向往。
屋外,小關子在輕聲喊:“師嫂,師嫂。”
她無意識的拿了遺像出來,無意識的對小關子說了這番話,再無意識的如泥塑木雕坐在沙發上看小關子當真對著關重山的遺像鞠躬。
世事荒謬無常,當真莫過於此。
究竟是誰給了她這封信,又是誰通過什麼手段了解了這封信的全部內容。莫非冥冥中真有天意。如果有,那為什麼是在三年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