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性用手死死掩住嘴巴,讓自己不要出聲。
☆、50
秦方達素來不是憐香惜玉的人,那是因為他認為歡場中的女人不配。但他是男人,不再年輕卻正當盛年,身上若沒點手段,豈是對不起“老總”這個稱呼?況且百葉窗嚴嚴的,秦雨珊的嗚咽都被扼殺在咽喉,明麵上沒露出半點聲響。秦方達的一隻手就不由自主擱上秦寸珊的肩頭,輕輕的,一下一下拍哄著,嘴裏還念念道:“可憐的,真是可憐的。”
秦雨珊抬起一雙淚眼,裏麵全是哀怨求懇。秦方達說:“有什麼要求盡管說,但凡我能做得到的。”
這是一個極大的許諾了。可是她一徑搖頭,和電視劇中的所有良家婦女一樣,眉目堅定的想要扛下所有困難與痛苦。
秦方達想:總會有逼不得已的時候。真到了那一日,那又如何?他仔細看著秦雨珊,膚色略黃,但細嫩無比。鼻下紅唇,被牙齒咬出數縷媚色。他歎氣說:“去吧,擦幹眼淚,好好工作。工作不會背棄你,你付出多少,工作就會回報你多少。在沒有找到更好的人珍惜你之前,工作就是最好的安慰。雨珊,我能這樣稱呼你嗎?”秦方達得到的是秦雨珊肯定的答複。他於是欣然含笑說:“雨珊,工餘的時候不妨當我是朋友,誰讓我見證了你的眼淚。”
縱然愁腸百結,這最末一句溫柔卻讓秦雨珊不由自主臉紅耳熱。
她不記得自己怎麼出來,又怎麼在同事略含異樣的目光中捱到下班,身上一陣冷一陣熱。忽而是被自己的雄心壯誌所激到,忽而又被即將麵臨的命運而心生餘悸。
在回家途中,江梅打電話給她問道:“幾時回來啊?沁沁問了你好多聲了。”
何事?
江梅笑;“沒事,孩子說今天是她爸爸的生日。”
秦雨珊恍然。往年她都會帶著關沁一齊慶祝的。給往生的關重山買一隻蛋糕,點一根蠟燭,燒一隻香,讓孩子許一個願望。自關沁曉得這番作派的含義,懂事的沁沁每次都許願道:希望爸爸有一日能到媽媽夢裏說‘你辛苦了。’”。
真乖,對不對?
秦雨珊來到江家,看見關沁照例是依在關重山懷裏。顯然這個與她前夫同名同姓的男人已經知道關沁的心願了。關重山滿臉含笑誇獎道:“這孩子,真乖。”
秦雨珊笑,“可不。走了沁沁。咱們家去。和奶奶阿姨叔叔說再見。”
“我送你們。”
別,秦雨珊臉上笑著,眼神就象是冰塊。“沁沁在這裏已經打擾太多。多陪陪你太太,她肚子裏那個,才是你的心肝寶貝。江姐。回見啊。”秦雨珊揮手,“我已經決定給沁沁報小課桌課外輔導,這樣我就有時間趕在下班後接沁沁了。這些日子麻煩你們太多,真正是不好意思。江姐,你把這幾天的工錢算個數。我明天就過來和你結算。”
江梅一臉愕然,雙掌輕輕一拍,嘴上輕快的說道;“這般客氣,就這幾日還算什麼工錢。鄰裏之間,互相幫忙是應該的。你說是不是啊,重山?”
舒馨卻氣道:“煤氣水電,這孩子吃的玩的穿的,哪一樣不要錢。我媳婦肚子裏的孫子都還沒享受到呢,竟把這孩子當活祖宗供著,既然你說要算工錢,是不是要把玩具衣服這些錢全都算上啊?”
“成啊,應該的,應該的。”
“喲,沁沁媽媽,你在哪裏發財了?”
“發什麼財?”秦雨馨抿嘴笑:“不過是賺點工資糊口。”
她打過招呼,牽著孩子頭也不回蹬蹬蹬的回家去。一個家冷清依舊,秦雨珊把孩子打發去看電視,自己卻手腳利落的把該取的取,該換的換,該扔的扔。這些東西,無非是關重山的照片,周芳的手工,他們母子二人散在這個家裏的雜物。秦雨珊用了一隻蛇皮袋子,狠狠裝了一整袋,累得滿額頭的汗。這才拖著袋子下樓。她不想扔在近處,隻因不想被人講閑話。於是想扔遠,遠遠的眼不見,心不煩。夜色茫茫,身邊的人行色匆匆,倒也無人相詢。隻有關重山跟在她背後,看著這一幕,一時間心如刀絞,躊躇著,不知上前還是退後。待秦雨珊離去,他翻著蛇皮袋子。樁樁件件皆是舊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