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晌午,我抱著茶盞,懶洋洋攤在慶歡宮的後花園中曬太陽。而合歡則隨侍在一旁,體貼的為我扇風。
實話說起來,直到此時此刻,我仍對昨日晚宴之事心有餘悸。
那種情況下,也便是我這般的聰明才智,才能靈機一動想出對策化險為夷。倘若是換了旁人,嘖嘖,後果可真是美得不敢想象。
昨日千鈞一發之際,我當機立斷決定將二哥從晚宴上支開。
為此,我在極短的時間裏製定了極為詳細的執行計劃。
首先,我通過使眼色的方式,爭取到了合歡作為我的同盟。
其次,我佯裝醉酒,將杯中的酒水灑在了二哥的衣服上。
再次,我用眼神示意合歡,讓她趁著為二哥擦拭衣服之際,將桌上的整盤醬牛肉一點兒沒糟踐盡數掫在了二哥的前襟處。
最後,當然也是最關鍵的一步,我,非常機智的趕在二哥罵人之前,“暈”了過去。
事後合歡告訴我,這麼一套操作完畢,二哥果然連半分的閑情逸致也沒剩下,當即便滿臉陰鬱的一把將我杠在肩上,悄無聲息的從側門倉皇逃走了。
那是自然的。
這事兒若擱在旁人身上,倒也不見得是什麼大事兒。比方說我吧,也許隨便施個障眼法,將衣服上的汙漬掩住也就罷了。可二哥卻萬萬不行。他那樣的潔癖,且不論身上的汙漬,就是那時不時飄來的醬牛肉與花果酒夾雜在一起的“混合香型”,就足以讓他抓狂了。
合歡在身旁道:“昨日二殿下一進門便怒氣衝衝將外衫脫了下來,一把扔到了地上。我本想拾去扔掉,沒想到麻團兒倒是挺喜歡的樣子,便連夜幫它製成了棉墊墊進了窩裏。”
我噗嗤一笑:“麻團兒那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我看呐,八成是它聞到衣服上那股子肉味兒了吧。”
“隻是,二殿下這次上天並未帶換洗的衣物。如今沒了這件外衫,可如何是好。要不合歡派人回趟東海,替二殿下取回來幾套替換的?”
我擺擺手,道:“二哥在這兒又住不長久,準備那麼多套換洗的衣服幹嘛?再說,他現在沒衣服穿,我才能不擔心他到處亂逛碰到那人。況且這九重天上男仙那麼多,隨便借一套拿來穿穿就好了嘛,哪用那麼麻煩。”
合歡道:“這九重天上男仙是挺多,但這麼多男仙之中,您便隻認識墨琛殿下和他身邊的敕央仙君。難不成,您要去......”
“誰說我隻認識他倆的。”頓了頓,道:“你忘了,當年魯班剛剛上天的時候,因看不懂天字鬧了多少笑話。還是我,挺身而出當了他幾百年的老師。這麼大的人情,管他借件衣服,他還能不借?反正我後兒個本來也要去他那兒要我的九天玄火八卦爐,這下倒是正好,也省得麻煩別人再跑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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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過午膳,我細細一掐算,這才發現距離方壺山召開比武大會的日子已經不足半月了。
思前想後,我覺得今日有必要去趟一十三天和朝顏好好談談“刷臉”的事宜。
事不宜遲,我連忙吩咐合歡替我一番梳洗打扮,這便又往一十三天趕去。
我與合歡這一路走,一路感慨,不過才短短一日的工夫,天上各處竟再不見昨日的喜慶熱鬧,又恢複了往日的莊嚴肅靜。
到得未明宮的時候,朝顏才剛剛起身沒多久。
守宮神將聽了我的名號,連忙將我了前廳稍事等候。我自然不敢托大,連聲朝那仙官道謝。那仙官對我的這幾聲謝字似是十分受用,笑意盈盈的張羅身邊的侍女給我端了滿滿一桌子的點心,最後甚至還親自上了茶。
約莫半盞茶的工夫,朝顏在侍女們的簇擁下從珠簾後麵款款而來。
“宋玖姐姐,你等很久了吧?”
我連忙起身迎著她走了幾步,道:“不久不久,我半盞茶都還沒喝完,你這不就來了。”話間,忙命合歡呈上一丸金丹,道:“我估摸著,你今日酒醒必定難受,所以來時的路上特意去了趟藥王那裏給你討了枚醒酒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