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卦 桃花劫

天機仙人語:半生劫,渡過則生,渡不過,非死即殘。

夜冥宮,大火燒得張狂肆意,我平靜地注視著你,或許那一刻笑得妖孽了,你怔怔地睜著眼,盡是驚愕,失措。

“月兒,跟我走吧,天涯海角,任你自由。”駿馬上,我伸出手,溫和笑著,第一次發現,居高臨下,俯瞰眾生,我也可以這般威武,威武到讓你遲遲回不了神,依舊一動不動,一直呆呆望著我。

眉宇輕蹙,我惱怒了,將你提上馬,牢牢圈在懷中,俯在你耳側,半嗔半喜道:“月兒,今生今世你注定是我慕容錦的人,我能給你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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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星辰聚輝,月微紅,我在樹下算了一卦,將遇命中劫數,渡過則生,渡不過,非死即殘。

眼皮一跳,我起身回屋,避劫。夜黑風寒,空曠之地不宜久駐,封鎖密室三日,方能明哲保身。然而,就在我起步的那一刹那,天外隕石從天而降,意外砸中我的方位,極其精準,不差毫厘。

被不明物體砸得暈頭轉向,許久才恢複了一絲清明,我睜開眼,凝眉看了看壓在身上的“怪物”,審視了半天,終於確定是名女子。麵色烏黑,口吐唾沫,兩眼翻白,掌心浮現朱色紅斑,已然半死不活。

初看一眼我便知這是中了萬古噬心散的症狀,毒發三刻即斃命。不知為何,一向薄情的我升起了一絲憐憫,或許見你著實可憐,又或是深山老林無人作伴,我隻猶豫了半刻,便決定救下你。

命中數,卦中劫,我卻不知,本以為救了個乖巧的女仆,事實卻是一個刁蠻霸道的萬惡魔女。日後我明白了一個道理,我慕容錦遇上你上官月,除了認栽,就隻有認栽。

我叫慕容錦,你卻從未喚過我的名,因為你醒來的第一句話便是惡狠狠的一句:“小白臉,敢動你姑奶奶,找死!”

書童曾說我麵如冠玉,心如止水,是不是因為我長得太好看,你才會如此稱呼,以至於日後再也沒變過。

我不知道你何時何地握上的匕首,冰冷如刀,刀背抵在脖子上的力道差點沒讓我窒息而死,我冷冷與你對視,直到感覺你真的要下殺手,才漠然道:“我對你沒興趣。”

聽言,你麵色一沉,手上的力道卻鬆了幾分,我順勢離開你的禁錮,憋紅了臉,輕咳起來。實話實說而已,撿到你時,麵目可憎,怎麼看都是個怪物,即便你現在有了幾分人樣,我也不會感興趣。

“救你一命,二百兩,用去各種名貴藥材,合計五百二十四兩,替我做事抵債,半月後可以離開。”書童遇到瓶頸,獨自去深山修行,我需要一侍從,雖然你脾氣不太好,也沒有女仆的天分,但忍受半月,將就著用還湊合。

我聽見你咬牙切齒的聲音,掃視一眼,就見你額頭青筋暴起,似笑非笑地瞪著我,不勝威脅道:“你再說一遍。”你蒼白無色的臉漸漸有了紅潤,興許那是氣紅的,但不管怎樣,好看了許多。

“若不願,立下字據,日後再還也可。”但我不能保證日後你是否還能找到我,自出師以來我便居無定所,四處遊曆,現在缺的隻是一仆人,錢財並非重要,既然你不願,我不強求。

你微愣,又邪邪一笑,從床上跳了下來,腳下步履輕浮,顯然是多日未進食,氣虛所致,你叉腰走到我麵前,重重拍了拍我的肩膀,即便你隻恢複了四成力氣,那一掌仍震得我發麻,險些跌倒。

“好,要我做你的下人是吧,行,我很樂意。”擲地有聲,幹脆利落,從你的表情中我隱約覺察有所不對,但終究還是點點頭,同意了。

那日便是厄運的開端,我原以為憑我自小修煉的忍受力,讓你待半月不成問題,就算你不會做事,視你如無物也定能挺過去,但我還是低估了你磨人的能力,最終我服輸了,親自上門,委身請你離開。

“小白臉,不是說好半個月嗎,怎麼能現在就趕我走。”你靠在椅上,翹著二郎腿悠悠晃動,雙手抱胸,杏眼輕挑,神色十分慵懶,就差貼張女主男仆的告示,宣示自己主人翁的身份。我再沉穩,此刻也鬱火上身,有這麼不知羞恥反客為主的人嗎?而且還是個沒臉沒皮的小女子。

“姑娘,我叫慕容錦。”我站著,你坐著,你神態怡然,沒有半分矜持。我依然維持淡定,不與小女子計較,修行多年的心如止水,此刻卻成了一灘渾濁,被你攪得不複清明。

你哧哧一笑,然後假裝恍然大悟般點點頭,一本正經道:“嗯,我知道,那又怎樣?你本來就是小白臉。”

書童說我白如玉,清如水,難道也暗含這種隱晦?我無心想這些,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如何才能讓你離開,這尊瘟神,我實在養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