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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布不大好,染出來也賣不了多高的價錢,說不定操勞好幾月,也就換來十來二十兩銀子,實在不值得。
坊主也看出他大約不滿意,張口道:“我們手藝比另一家好得多,若不在我這裏染布,你們得上府城方能找著手藝更好的染布師傅。”
樘華道:“你們手藝不錯,奈何顏色淡了些,我再瞧瞧。”
坊主並不介意,送他出門的時候說了聲,“你若想染,可提前告知我。”
樘華笑著點頭。
坊主說另一家染坊比他家還不如,樘華仍去瞧了瞧。
另一家染坊乃一家子,染坊確實小,隻坊主帶著兒子三人在染坊忙活。
一見樘華有意染布,坊主熱情招待,直拉著他們進去喝茶。
樘華瞧著,他們染出來的棉布倒是不比先前那家差。
樘華抬起杯子在唇前晃了下,沉吟著問:“不知坊主可會染綢布?”
坊主一聽身子前傾湊近了些,殷勤笑問:“客人想染何色?”
“還未定,你們會染何色?”
坊主赧然,“我技藝尚未到火候,不大會染綢布,不過我隔壁縣師兄會,客人你若想染,我問問他,常見色他應當都能染。”
“勞你有空幫我問問,若染淺紅、魚肚白、石青這三樣顏色,價格幾何。”
“成,我明日就去問問。”
樘華笑:“坊主不必急,我們這生意未必真能談成。”
坊主爽朗擺手,“左右我也得去師兄那頭拿染料,順嘴問問。”
樘華問清楚後,與坊主道別。
身後餘義與寧維跟著他,見他問這些,俱是滿頭霧水。
出了染坊來到街上,餘義小心翼翼跟在後頭問:“公子可是要染布做衣裳?布莊裏便有染好的布,要帶您去瞧瞧麼?”
樘華漫不經心道:“不過問問黎民生計罷了,不買布。”
餘義眼睛餘光盯著他家公子臉上的表情,打量半晌,也瞧不出個所以然來,悄然收回了目光。
寧維憨憨一笑,“公子還想打聽甚?下回小人幫您去問問,哪用得著勞動公子千金之體?”
“左右溫書累了,出來走走。”樘華仿若順嘴問道:“說來我們主仆也相處了將近半月,你們兩人家中是何情形,為何來做小廝?”
餘義搶先開口,臉上堆著點不大在乎的笑,“嗨,還能有甚?我們家兄弟姐妹八人,家裏窮得揭不開鍋,我爹說留在家裏早晚要餓死,送出來還能混口飯吃。”
樘華頷首,問寧維,“你又是什麼情形?”
寧維老實道:“我爹說這是個好差事,說不得以後能配丫鬟,總比娶農家婦強,我爹便托人將我賣到莊子上。”
樘華心中啞然失笑,未想到他爹這樣打算,不過這倒不失為一條出路。
餘義小心覷著樘華神色,隻見他們這位玉人一般的公子神色淡淡,似乎什麼都未想。
寧維將馬車拉過來,樘華彎腰低頭上了馬車,忽然交代一句,“去驛站。”
“是。”兩人不敢多問,駕著馬車往驛館走去。
驛館在縣東,沿著路走下去並不遠。
樘華眼睛半闔,坐在馬車裏露出思索之色。
他給遊千曲寫了封信,他想問問奶兄江平原是否有消息,且問問遊千曲能否幫他買些書寄來。
他王府公子出身,驛館人不敢怠慢,雙手接過信後,滿臉堆笑保證,“公子放心,這信最晚明日中午便會隨其餘信件一起送上京中。”
“那便有勞了。”樘華客氣笑笑,驛館人說不必銀錢,他使眼色讓餘義打賞一兩銀。
驛館人手裏攥著餘義塞來的銀子,“公子若是寄別的,我們也可順帶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