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口氣鬆得有些大,阮時解在一旁悶笑一聲,樘華睜著水汪汪的眼睛控訴地看著他,阮時解收了臉上的神色,輕咳一聲,“走吧。”
兩人去藥房那邊排隊拿了藥,這才開車回家。
樘華係好安全帶,忍不住道:“看大夫真麻煩。”
“現在還好,不算麻煩,有效就行。”
樘華想到醫院裏那些孩子,又想到大晟王朝嬰孩夭折的情況,心裏有些黯然。
阮時解見他沒精神,問:“累不累?累了你就眯一會,等到家我叫你。”
樘華搖搖頭。
回到家,樘華就著溫水喝下一把苦唧唧的藥,皺著臉忍住吐舌頭的欲.望,轉頭問:“先生,一日三次,我明日還得吃麼?”
“對,你帶回去,小心藏起來,自己找機會悄悄吃下去。”阮時解眼裏含笑警告道:“別偷偷不吃,過兩天你病要是還沒好,我們就得再去一次醫院,這回說不定就得打屁.股針了。”
樘華臉鼓了一下,看著阮時解,歎了口氣,“知道了。”
阮時解揉揉他腦袋,“回去睡吧,晚安。”
“先生晚安。”
第34章 玻璃
吃過藥後,樘華回去很快便沉沉睡著了, 第二日醒來頭腦還有些昏沉, 麵色也不太好看。
江平原不放心, 探過手來摸他額頭, 憂慮地看著他,問:“公子,要麼在這裏歇息一日,我去給您請個大夫來瞧瞧罷?”
“別。”樘華苦著臉, 一想到大夫, 他就想起那些和著水在嘴裏散發苦味的藥丸子,他道:“我就是昨日有些沒歇息好,在馬車裏睡一會兒便好。”
江平原摸他額頭,沒覺著發熱,見他堅持, 隻好作罷。
馬車一路搖搖晃晃, 下午到了濡川縣,樘華在車上幾乎睡了一日,臉上多了點睡出來的紅暈, 總算不那麼難看了。
江平原鬆口氣,快速幫樘華鋪好床後, 指揮餘義寧維收拾東西,又叫他們提水來, 好讓樘華早些洗漱完用過晚飯後去睡覺。
樘華睡了一日, 骨頭都酸了, 想出去走走,然而江平原怕他受風,不肯讓他出去,樘華抗議無效,隻得爬上.床,艱難醞釀睡意。
不知過了多久,樘華聽見外麵有人說話,睜眼卻見天邊晚霞正紅,還沒天黑。
他睡不著,披衣起來,問了句,“外頭怎麼了?”
“公子。”餘義聽到動靜,忙進來伺候,“是何發家兩個兒子。”
“嗯?哪家?”
餘義提醒,“他家去年婆娘病重,還是您伸了把援手,讓他們來莊子上做活。”
他這麼一說,樘華一下想起來了,臉上帶了點笑意,問:“他家如何了?病人病好了罷?”
餘義搖搖頭,臉上帶著抹同情,壓低聲音道:“年關雪大,他家有病人,手裏銀錢不足,房屋疏於修繕,年二十八那晚,房子塌了,一家七口人隻活了兩口。”
樘華難以置信,睜大了眼睛,“年二十八那晚不是沒下雪麼?”
餘義道:“先前雪下得大,他家泥磚屋,牆壁被泡軟了,晚上不知怎麼砸下來,何發與他婆娘當場被砸死,他家大的那個兒郎與女娘隻活了一會也死了,小女娘在家裏躺了好些天,年初三才沒了。兩兄弟住側屋,牆往外邊倒,僥幸逃過一劫。”
樘華聽得心裏難受,“他們現在過來是?”
“何發家裏窮,一口氣沒了這麼多人,隻剩兩個少年郎,親戚朋友再幫襯,一時湊不出收斂屍身的銀錢,何家兩兄弟想賣身給您。”
樘華一時聽到這樣的慘事,怔了一下,歎道:“賣身便莫談了,你讓平原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