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諒! T^T
☆、玉盤珍饈
離開山林舊廟之後,眾人驅馬疾行,一連趕了十日路程,總算進了揚州境內。又耗一日翻山越嶺,這才來到西平山下的千水閣。
勞頓顛簸,時日飛轉,原本桃紅柳綠的江南已是暮春蕭條。盧夢瑤初出天涯穀時,天青地白間尚值百花爭妍,芳菲燦爛,便是在墨家山莊中,卻隨處可見萬木爭春之景。然此刻掀開車幔,卻見周遭春意闌珊,綠肥紅瘦,一時不由微感悵惘。隻覺一顆因出穀尋人而雀躍激動的心,在這淒淒淡淡的景致中沉了下去。便如風動燭台時,滅下了一盞燈火,徒留四壁暗影綽約,流螢明滅。
曲一白見她望窗出神,難得安詳的臉上立時現出惱色,便似已將她那分少女哀愁看透一般,右手一抬,往她後腦勺上重重拍了一記。
盧夢瑤一個釀蹌磕在了窗沿上,不由驚呼出聲,一手摸後腦一手掩額頭,掉頭衝曲一白怒道:“前輩,你幹什麼打我?”
曲一白雙目中露出無辜之色,甩著右手道:“我手抽筋了。”
盧夢瑤娥眉緊蹙,顯是怒氣填胸。曲一白便道:“不信你過來給我看看。”言罷,便要伸手去將盧夢瑤拽過來。盧夢瑤忙斜肩閃開,悻悻道:“前輩自己便是神醫,手抽筋了還用得著我看麼?”揉一揉腦袋,駑著紅唇偏過頭去。
曲一白笑道:“嘿嘿,臭丫頭,你是不是在想你的世裏哥哥?”
盧夢瑤微一紅臉,好在角度所致,不至讓曲一白窺見。她桃眸撲閃,望向前方花影掩映中的大片樓宇,隻覺一顆沉寂的心又如鹿雀躍起來,隔了好半晌,才細聲道:“嗯。”
這一路來,曲一白始終和盧夢瑤同車而行,故而沒少對其調侃挑逗。盧夢瑤之前雖易惱羞生怒,待到後來便也習以為常,不甚計較。
曲一白聽得她這細如蚊吟之聲,當下笑得愈發狡猾,嘿然道:“不如你趁這會兒拜我做師父,待我進了千水閣的門,便給你落實這樁婚事,如何?”
盧夢瑤嚇了一跳,滿腦旖旎思緒登時消失無餘,惶然道:“前輩,你、你胡說什麼!”
曲一白怒道:“呸呸呸,你才胡說!我神醫曲一白說一不二,何時胡說過!”
盧夢瑤臉蛋緋紅,雙眉蹙起,目中又是嗔怒又是羞怯,紅唇蠕動半晌,才擠出一句:“反正我不會拜你為師的。”
曲一白氣急敗壞,肅道:“好,你不拜!日後你再如何求我,我都不會要你了!”
盧夢瑤為難道:“前輩,你好端端的為何偏要我拜你為師?”微一沉吟,愈發困惑,如實道:“我又不是甚麼武學奇才。”
“你這丫頭,倒是還有些自知之明。”曲一白長眉輕斂,哼道,“我曲一白是神醫,收徒弟自然不看武功資質。你不是救過千水閣閣主嶽世裏麼?想必是有些醫術底子罷?”
盧夢瑤聽得此言,才幡然醒悟,道:“若是說風寒雜症、刀傷箭傷,那倒是難不倒我,可其他的,我便力所不能了。”抬眸瞅了曲一白一眼,低聲續道:“世裏哥哥身上的毒,是我師父解的。”
曲一白冷嗤道:“果真是他。”
這聲音雖是輕細,卻清晰落進了盧夢瑤耳裏。她睜大眼睛,將心中困惑已久一問脫口而出:“前輩,你和我師父到底是甚麼交情,怎地這般熟悉他?”她本想問你對我師父究竟存何偏見,是以對我百般刁難,但話到喉中,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曲一白自未察覺她這心思,隻雙目一瞪,道:“關你什麼事!”
盧夢瑤知他秉性詭怪,便也不再深究。這時忽聽蹄聲一頓,車身在一麵朱漆大門前穩了下來。盧夢瑤往窗外一望,隻見門前石階邊上青鬆在盆,石獅兀立,匾上正是三顆蒼勁大字:千水閣。霎時之間,不由心潮澎湃,少女羞怯與激動盡顯妙目之中,便如一汪春水,潺潺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