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忙抹了抹眼淚。鄭瑜低聲道:“總要多招幾個禦醫來瞧瞧才好。”
鄭琰道:“阿爹這個年紀了,再多禦醫來,也隻好說那麼幾句。這幾天阿爹的樣子,你我都看到了。”又命人去鄭琇那裏看需要什麼藥材,家裏有沒有備下的,若是沒有就趕緊去弄。
禦醫開的倒都是尋常方子,連人參都不用。很快煎好,眾人七手八腳給鄭靖業喂下,他睡得更平穩了。
鄭琇道:“阿爹已無大礙,一生辛苦,就讓他老人家好生歇一歇吧。阿娘也有歲數了,當顧惜自己啊,您現在萬要保重的。這裏我們來守著罷,人又多,輪著來。”當下拿出精幹的一麵來,把家裏兄弟子侄排了班,又讓兩個妹妹也輪流陪伴杜氏,還囑咐兩人派人到婆家說一聲。
分派已定,各司其職。又有兩位女婿,一下班就奔過來探望,能做的就是拉一堆禦醫過來。又有欽天監裏的一些兼職神棍也被找了來,卻都說不出什麼來。一個個暗道:【鄭老相公這都有八十多了吧?你們還要怎麼樣啊?萬年不死的那是神仙好嗎?】
鄭靖業是第二天早上一大早醒的,他從年輕時就習慣了早起,做官之後更是如此。每天早朝,哪怕你是宰相,也要早起五更,不然就要遲到。做官遲到不是扣全勤獎那麼簡單,次數一多,不是降職就是罷官——生物鍾早習慣了。
鄭德興守得迷迷糊糊,一發覺有了動靜,跳起來就派人向長輩們彙報。杜氏在女兒的扶持下飛快地趕了過來——她這一晚就住在隔壁,一夜睡得極淺。
母女三人踏進鄭靖業臥室就覺得不對勁,鄭琰往裏一看,就見她爹倚床而坐,一臉的嚴肅戒備,兩隻眼睛瞪得大大的,表情有點呆。鄭德興一副要哭不哭的表情,手裏還提著祖父的兩隻鞋子。
杜氏道:“這是怎麼了?”鄭德興可見著親人了,提著鞋子就撲了上來:“嗚嗚~”還是他的小廝機靈,輕聲解釋道:“老相公一醒就問我們郎君是誰……”
靠!這是什麼神展開?!
杜氏哆哆嗦嗦地上前,試探著叫一聲:“相公?”
鄭靖業警戒地看著她,也小心翼翼地道:“玉娘?”
對子女來說,這世上最神秘的,就是他們父母的名字了。大名兒還好說,在你的考卷上簽上個“已閱”寫個姓名日期,就曝露了。小名兒就難知道了,鄭琰猜出杜氏的小名兒就是鄭靖業所說的這個“玉娘”,也不敢發散思維,眼前的情況略奇怪啊!▲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該不會是……受打擊太大,失憶了吧?
摔!這都是什麼爛梗啊?!!!
鄭琰好想哭。
事實證明,鄭靖業不是失憶,鄭琰很快就發現了奇怪的地方:鄭靖業居然對他們視而不見。
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鄭靖業就是失憶一百遍,他也不該對這“不熟悉的環境”、“不熟悉的人”一點戒心也沒有,反而是對著杜氏說:“玉娘,怎麼變成這樣啦?”又歎氣,“我說了,嶽母故去,你傷心是傷心,也要顧惜一下自己。”
嘮叨了這麼久,聽得子孫目瞪口呆,這情況,略詭異啊!
鄭靖業還在絮叨道:“不哭不哭,你傷心母親過世憔悴在這樣,這份孝心別人是比不上的。咱們還有大郎、二郎他們呢,你不是沒有親人的。阿娘去世,我也傷心,我都懂。不哭了,往後有我呢,我一輩子對你好。”
杜氏嚎啕了:“怎麼會這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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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琰像是明白過來了什麼,雙腿一軟,一旁侄媳婦齊氏一把把她撈了起來,擔心地道:“姑母?”
鄭琰抹抹眼淚:“阿爹並沒有大礙,隻是不記得後來的事兒了。”
齊氏心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老糊塗”了罷?小時候也見過的,有些老人家上了年紀之後,就會變得不記事兒,又會認錯人,有時隻認得幾個人,有時候又突然會好些,過後又忘掉了。出現這種情況,那就需要專人陪護了,這對家裏來說是並不難的。不是什麼奇奇怪怪的病就好。
她能想到的,杜氏這樣經過見過多的人自然也能想到,大哭一陣之後,倒止住了淚,順著鄭靖業的話頭往下說:“好,好,咱們好好過下去,家裏會興旺發達的,你會封侯拜相的。”
鄭靖業像是興致很高的樣子還在與杜氏念叨:“好啊好啊,到時候給你掙個五花誥命,咱們兒子也好有個前程。”
“嗯。”
“到時候再給咱娘爭個追贈。”
“嗯。”
“讓大郎、二郎好生讀書,娶賢良媳婦,家業興旺,你就不用這麼累啦。”
“嗯。”
“我聽說府君家老封君為孫女辦嫁妝,內有一件繚綾的衣裳,羨煞人。到時候,我給你辦一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