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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陸爾豪覺得自己是海上的一片葉子,跌宕起伏飄搖不定,似乎狂浪隨時會把他卷走。

一會兒,是夢萍哭泣的樣子;一會兒是母親的無奈的臉,一會兒是如萍倚在何書桓的身旁急切地問,“書桓,書桓。怎麼辦?”陸爾豪想大吼一聲,“別喊了。”可惜什麼都喊不出來,隻能看著夢萍在旁邊哭泣,母親目無表情,而如萍絮絮叨叨不停地和何書桓說著什麼,何書桓也是悲天憫人地看看夢萍,間歇說著什麼。

陸爾豪覺得很累很累,就閉上了眼睛。結果耳邊又出現了可雲的尖叫。

“求求你了,別叫了,別叫了好不好。”陸爾豪吼了一句,忽然發現他可以說話了,而可雲顯然被他嚇著了,睜大了一雙眼睛,然後頭不停地磕著牆麵,嘴裏念念有詞的是讓他無奈的九九乘法表。

陸爾豪一夜就被這樣的夢糾纏著,一會兒是夢萍,一會兒是可雲。

“天,我的頭。”這樣的情況,陸爾豪早上起床了。上海的冬天雖然冷了些,但是白天的陽光是充足的,陽光明媚。而這樣的陽光,顯然對於宿醉的陸爾豪是有些刺眼的。眯著眼睛,擺頭想甩掉頭疼的陸爾豪發現了他並不在自己的房間。

“我是在哪兒?”陸爾豪喃喃說了一句。

吱呀一聲,是門開了的聲音。陸爾豪望著窗外。

“依萍,還沒有起來啊!”穿著藍色衣裳黑色裙子的來者讓陸爾豪瞪大了眼睛。他忍不住上前一步,走到窗戶旁邊。

是那天的女孩子。她真美,藍色的學生裝似乎在她的身上格外的美。烏黑的長發灑在肩頭,看起來柔美。白色的發卡簡單修飾,她看起來就似乎是一個公主。

陸依萍挽著那個女孩子的手說說笑笑走了出去,陸爾豪有些失神。

傅文佩推開臥室的門的時候,就看到了這樣的陸爾豪。

“別了,我的夢。”陸爾豪輕輕說。公主一般的女孩兒。而他在父親的威嚴下,永遠隻能陪在一個瘋子身邊。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我自己都不太記得前麵寫什麼了,飄走……

31、第二十六章 ...

真的要離開了,自從生出了要離開的心,在報社我幾乎都坐不下去了。無論是陸家的事情或者是何書桓,都不能讓我上心。心中心心念念的就是離開。

一個溫暖的午後,我提出了離職。帶上早已寫好了的辭職信,我敲開了主任的門。

“要走了?”主任把離職信看完,對我說。

“恩。”我點點頭。

“坐下,我們聊一聊。”

“好。”我有些拘謹地坐下,心裏想著主任要和我聊什麼。

主任坐在一張帶著皮毛的椅子上,我想,午後的溫暖的陽光一定把皮子曬得極其軟和。他捧著青瓷被子,現在是初春,天氣還是有些清冷的,可以看到杯子飄出的渺渺霧氣。

“你做得很不錯,比我預想中的好多了。”主任笑著說,然後放鬆了身體,靠在椅背上。“依萍,你也別緊張,放鬆點。我們就是聊聊天,像老朋友一樣。”

主任是我的上司,就算這樣說了,我也即將離開,不過餘威仍在。我不自在的扭動了一□子。

主任笑了,“你的稿子也得極好,我原本是看著爾豪的麵子讓你進來的,沒有想到沒有多久你就寫得比社裏的幾個大學生好了。”

“主任過譽了。”我說道。何書桓和陸爾豪畢竟學得東西比我多些,也早些比我進入報社。我是沒有自信比他們寫得稿子好的。杜飛的照片也拍的很好,所以主任才能一次又一次容忍他把相機弄壞。

“你的文字功底很強,雖然隻是高中,稿子寫出來的質量比爾豪還有書桓還好了。”主任說道,“可惜了,現在這個世道,如果稍微太平些,你肯定能走得更遠。”

“我挺喜歡記者這個行業,大街小巷的穿梭,慌忙的趕稿,發瘋似的校對。恐怕今後的很長時間,我也都會懷念現在的狀態。”

主任摸摸了自己的鼻子,“說得像是我虐待你一樣了。”

“哪裏的話,”我笑著說,主任這樣確實讓我放鬆了不少,說道,“忙碌且充實的日子。”

“戰爭結束了,倘若還想做記者,而我也從事這一行。歡迎回來找我。”

我心裏想著,一直到1949,還不知道是什麼光景。再接下來的文化大革命,做一個知識分子,顯然不是什麼很好的選擇。心裏這樣想,嘴上卻說著謝謝主任的賞識。做記者的這一年裏,我的棱角也磨去了些,客套話學了不少。

“希望你一切順利。”主任最後說道。

“謝謝主任。”我站起來,衷心給主任鞠躬。

主任點燃了一根煙,示意我可以離開了。

出了報社的大門,呼吸著自由的空氣。我覺得身子輕飄飄的,幾乎可以飛起來了。前方就是紅十字會的分會所在地。

我終於可以擺脫了陸家。

——————————————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