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她會對他說‘很高興認識你,我叫周放歌……’”
若薇低著頭不住地咽下喉嚨裏卡著的硬塊,逼回自己所有的眼淚,抬頭,微笑:“將軍,如果,我是說如果,有這麼一個女孩,長得跟我差不多,年齡跟我差不多,會像放歌麵對她母親時表現出來的那樣,成為合格的淑女,有點小才華,有點小聰明,也會溫柔又賢淑的女孩,你……有沒有可能,會有一點喜歡她?”
“薇薇,我已經老了,已經……”
“不要說這些,你隻要告訴我,如果你遇到這樣的一個姑娘,你會不會喜歡她,哪怕是一點喜歡……一點就好。”若薇瞪大了眼睛,努力地在視線慢慢變得模糊之前,看清他的臉。
“放歌是個好姑娘,如果我依然年輕,無牽無掛,我會喜歡她,會很喜歡,但……”
“足夠了!”若薇打斷了宋誌,凝在眼裏的淚水終於徹底模糊了她的視線,她已經再看不清他的臉、他的表情,但對她來說,這已經足夠了。“不要,請不要再往下說了,就這樣,你說你會喜歡,這就足夠了……對我來說……謝謝,謝謝。”
若薇飛快轉身,眼淚在身後劃過一道弧線落在宋誌的手背上。
若薇站在門口背對著他,聲音裏帶著不可錯辨的顫唞:“將軍,書房桌子上有一封折子,如果你看過了沒問題,明天就托人把它送給那位皇帝吧。”
到時候來人是要殺要綁,她都認了。
希望
——工作啊,那都是被逼的。
第二天
宋誌在花園的涼亭裏找到了若薇,她正躺在軟椅上看書,旁邊燃著香爐,一身素色襦裙配上淺藍的腰帶和半臂,頭發挽了一個簡單的高髻沒有金銀首飾,整個人顯得清爽、寧靜、平和。
“你今天很漂亮。”
“謝謝,我在維持我最後的體麵。”若薇放下書,抬頭看著宋誌將軍露出一個明朗的笑。
經過了一晚的情緒調整,或者說發泄,若薇現在又是那個天天把微笑掛在嘴邊,從容淡定又詭計多端,說是桀驁不馴但骨子裏依然帶著考究的生活習慣的那個淑女若薇了。如果有別的路,她不會主動投降到種馬皇帝那裏任人宰割,將麵臨什麼遭遇她簡直想都不敢想,可她沒辦法,已經是輸個盆幹碗淨的了,若薇隻希望這次能用她的命換給宋府最大程度的安全和自由,如果能成,就算她贏。所以現在她在等,隨時隨地,等著那些人上門拿人。
“能做到神色淡定、慷慨赴死的人很少,你是一個姑娘家,就更令人欽佩。”
“有一位身經百戰的上校先生曾跟我說過,在事情已經超脫掌控的時候,我們唯一能控製的就是自己的風度。”若薇嘴角翹著弧度,“我隻是不想讓自己在這種情況下,表現得更加丟臉。”
宋誌咀嚼了片刻若薇的話,然後從袖袋裏拿出來一個折子,是若薇昨天說放在他書房裏的那個,“薇薇,關於這個折子……”
“你沒有派人送上去?”若薇的神色變了,隨即冷下臉,話語嚴肅,“將軍你應該知道,你自己或許想解脫去陪伴夫人,但其他的人,你沒有權利替他們決定生死,就正如我不能因為自己的闖下來的禍而選擇讓這麼人陪葬一樣,這是責任!”
她已經造了一回孽,找人頂缸的事情說是可以冷下心腸硬裝無情,其實上那並不好受,而且這一次也與上次的紅袖事件的性質不同。若薇是色厲內荏,她實際上真的在害怕,她不知道自己鼓起來的那點麵對死亡的勇氣什麼時候就會消失不見了,她在恐懼中期待這一刻盡早到來。
麵對若薇的激動,宋誌隻是抬起手,“折子我已經看過了,但是我覺得……薇薇,你是不是不明白‘周氏家族’這四個字在這裏代表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