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你沒懂我的意思……還記得以前我跟你說過的嗎?關於你為什麼沒有火紅眼……”

“記得啊。”我點點頭,“怎麼突然說起這個來了?”

“現在這個世界上,有火紅眼基因的人,恐怕隻剩你和我了。”

或許是我的錯覺,酷拉皮卡的臉頰有點泛紅。

我錯愕地看著他,試圖從他眼中發現一點玩笑的意味,忽然想起來這家夥原本就正經異常,對著我的時候偶爾會毒舌一下,玩笑卻是幾乎從沒開過。

“所以,我……”

“酷拉皮卡,”我冷冷地打斷他,“那些屍體是假的。”

從安娜那裏,我繼承了連接空間的念能力;從傑克那裏,我繼承了火紅眼的隱性基因。揍敵客家想要屬於媽媽的那一半,酷拉皮卡想要屬於爸爸的那一半。血統讓我與他們相遇,而無論哪一個,要的都不是我。

不是我……

……那麼,我又是誰呢?

旋律在走廊盡頭,表情有些焦慮,似乎欲言又止。我請她進屋裏坐。

“你們串通好的吧……酷拉皮卡他根本沒生氣。”我淡淡地道。

“發生了什麼事?”她的聲音柔柔的,像紗。

“旋律……你不用擔心我。”我微微一笑,“聽到你的聲音,我已經沒事了……謝謝你。”

“才不是啊!”旋律脫口而出,“現在你的心跳聲,就像是……就像是被全世界拋棄了一樣……”

“哪有,”我笑開了,湊近拍了拍她的肩,“我不是還有你嘛。”

旋律伸出短短的胳膊,擁抱我。我把頭埋在她呈圓形的頸窩。我的眼睛很幹,好像沙漠。

我去找派克諾妲。

需要她的幫助……在殺死她之前。

之所以留著她,並不是因為傷重到非立刻離開不可的地步。長久以來,海德治療的後遺症困擾著我——重複的噩夢,還有無論怎麼努力,卻總是沙子一般從指縫溜走的細節。夢裏怎麼也下不去的樓梯,空無一物的窗外,走廊盡頭的全身鏡……一定有它們各自的寓意。海德那裏學到的知識,讓我有能力想辦法治好自己,無論是身體,還是心靈。

周圍景物變換,黑夜化為黎明。

剛看清島嶼的麵貌,殺氣迎麵撲來。身體條件反射地猛然一躍,退到五米開外,一道勁風緊貼脖頸劃過,留下一道半深不淺的傷口。

“飛坦!”

對方頓了頓,雖然隻是短暫的一瞬,卻足夠看清他的麵貌。

飛坦還活著。而且,他想殺了我。

說也奇怪,看到自己親手殺死的人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麵前,我並沒有太吃驚。可能在潛意識裏,蜘蛛和大哥排在同一等級。我能打敗大哥嗎?如果不能,蜘蛛沒道理會那麼輕易死掉,何況對方還是戰鬥型的飛坦。這些,是目睹伊路米暗殺十老頭後才領悟到的。

話說回來,剛剛喊出聲的人,不是我。

“別殺她。”不遠處的派克沉聲道。

能把一般人麻上一整個星期的毒,居然這麼快就解了?真不愧是蜘蛛呢……嗬。

“你憑什麼命令我?”飛坦的聲音從麵罩下傳來,幹澀而陰鷙。

“你也說過的吧?‘問她就知道了’。”

“那是過去,現在我隻想殺了她。”

說到“殺”這個字的時候,另一波劍舞襲來。招式淩厲,不過每一劍我都險險躲過。飛坦的速度好像變慢了。蜘蛛也是人,在中毒加負傷的狀況下斷水斷糧兩天,即便沒有渴死餓死,實力也會有所削弱。

“飛坦,”派克厲聲道,“你忘記旅團的規矩了嗎?遇到分歧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