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我發現自己從未如此期盼著,能聽到那蹩腳的手機鈴聲。
“庫洛,”伊狄叫了我的真名,“你在開小差。”
“……是,部長,對不起。”雖然今天才第一次見,可這位老太太,是隻消看一眼,就讓人不敢有任何頂撞之詞的類型。
“擔心嗎?”她忽而詭譎地一笑,“不用擔心。你的朋友們都很好。”
“……”我表現得有那麼明顯嗎……還有,她憑什麼這麼確定?
“咳咳……這邊的天氣有點涼。”老太太捶了捶胸口,微笑著對地上的人說,“一直以來辛苦你了。至於錄像帶……”
“是,我知道了。”清河組長好不容易起身,目光散亂遊移了半晌,忽而眼波一輪,看著我道,“部長,她跟我……本質上是一樣的。我認為,她沒有資格繼續留在協會工作。”“我會走的,”我聽見自己用涼水一樣的聲音說,“為了自己一個人的目的,利用整個工作組……我確實不配在這裏。”“……”“一直以來,謝謝你的關照。”我半鞠了一躬,有什麼東西在心裏慢慢下沉。
“約翰的妹妹,因為旅團的緣故,自殺而死。”
“他是個出色的心理醫生,同時也是了不起的催眠師。”我看著她,“我會恨旅團,是因為他的洗腦。”
“對一個擅自脫離協會,為了複仇不擇手段,甚至加入旅團的人……有必要為他正名嗎?”
“會迷上這種人……組長,莫非你也被洗腦了?”
“……住口!”
清河霧香美麗的臉,因強烈的情緒而扭曲著。
“你什麼都不懂,”她的雙手抓住裙服,鬆開,複又攥緊,“像你這種在順境中長大的大小姐,根本什麼都不明白……”
“……”這麼說起來,之前在埃蒙那查到的我的資料,好像確實寫著一個從小才智出眾、家庭環境優異、人生一帆風順的小女孩。
“時間也差不多了……”一直旁聽著的老太太——我還是不習慣以“部長”來稱呼這位老人——忽然開口,“走吧,庫洛。”
“哎?”我沒反應過來,“去哪?”
“去看看真相。”伊狄掂了掂那盤錄影帶。
“……”那裏麵,記錄有我這幾天以來的所作所為。是了,這樣就能知道西洛究竟幹了什麼好事。
“對了……沒忘帶什麼東西吧?”臨走之前,伊狄問了一句。
一隻腳已經踏出門外,回頭望見已癱倒在地的美麗身影,銀色的表鏈在她指尖微微晃動。
“啊,那個啊,已經不需要了。”
“是嗎。”老人眯起眼微笑,“在不能用念的情況下?”
“您會保護我的。不然也不會特地去救我。”
“嗬嗬,聰明的孩子。”
…………
時間長達數日的錄影帶,出現次數最多的鏡頭,是每天一次入睡時的黑暗。不到十分鍾,屏幕便又出現清晰的圖像。畫麵隨著人的走動上下起伏,停住,再然後,為一隻晃蕩的銀色懷表所占據。
不知道以前怎麼樣,但至少這幾天,每晚西洛都會醒來,用海德的饋贈進行自我催眠。可惜艾伯特的能力無法錄製聲音,不知道她到底說了什麼。
想到艾伯特的能力,我突然發覺頸後有點痛。伸手一摸,已然濕漉漉地流了很多血。
“傷口不深,”伊狄說,“就是‘眼睛’瞎了。”
原來,艾伯特用血畫的念的圖案,可以用血液使之失效。不過,為什麼會傷在那裏?而且,居然現在才發覺,我的痛覺已經遲鈍到這種地步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