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活著。

還活著……

可是,我沒能醒過來。

*

少女醒來。

窗外,鳥雀在歡快地嘰喳。

室內光線很暗。像是特意為了不弄醒她似的,窗簾被拉到了底。一束光透過窗簾底部的縫隙鑽進房內,細小的灰塵在蒼白的陽光中飛旋。

她把手握緊,鬆開,再握緊,再鬆開……在床單上留下一道道皺褶。

斷掉的手臂和刺穿的腹部,已經完全痊愈。

眨了眨眼睛,坐起來。

床邊的櫃子上有個托盤,盤裏的玻璃杯盛著清水,旁邊躺著一把湯匙,還有一個紅白相間的膠囊。膠囊已經打開,裏麵空蕩蕩的,隻餘下一點白色的粉末。

少女眯起眼,從被窩裏伸出胳膊,用食指蘸了一點末星兒,放到舌頭上品嚐。漆黑的瞳孔驟縮。

“‘最後的歎息’……”

那個膠囊裏,裝著安樂死用的毒劑。

伊狄的臥室,為什麼會有這種東西?幸好毒藥對這個身體無效。

少女覺得有點渴。真是的,都怪那家夥,沒事流那麼多眼淚幹嘛?

即使再多的眼淚,也改變不了即成的事實。

端起水杯剛喝了一口,聽到有人推門進來。

一口水還沒咽下肚,就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你這笨蛋……”

少年左耳的紫水晶耳墜近在眼前,在昏暗的室內輾轉流光。

少女微微偏過臉。

“酷拉皮卡……”

少年輕聲呢喃著:“如果我晚到一步,窟盧塔族恐怕真的要滅絕了。”

“……哎?”

少年的雙臂緊緊環繞著少女的肩,好像要把她揉進身體裏似的。

“別再亂跑了,好嗎?”°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沉默。

少女緩緩開口:“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用治愈鏈消耗了不少念吧。”

聞言,少年有些奇怪地放開她。

“還可以……蜘蛛沒有傷到你的要害。之所以暈倒,是失血過多的緣故……不過,你怎麼突然變客氣了?”

“有嗎?”少女無辜地眨巴著眼睛,“我一直是這樣的啊。”

少年無語。

“那個……可以幫忙拉開窗簾嗎?”少女柔聲請求道,“不知是不是血流得太多的原因,全身都沒有力氣。我想……見見陽光。”

“啊……好。”

刹那間,白色的陽光充斥了整個房間。

少女捧著玻璃杯,微笑著望向窗邊的金發少年。

“酷拉皮卡,你知道嗎?”

“什麼?”

“你真的好像天使哦。”

“……看上去你精神不錯。那我們現在就出發吧。”

“哎?去哪?”

“離開這裏。蜘蛛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回來,這裏很危險。”

“不用擔心的啊。”少女悠然自得地說,“他們殺不了你。如果你死了,他們的團長一輩子都別想用念了。”

“……”少年表情複雜地看了眼床上的人,低聲道,“上次你說,如果他不用念,你也會一直保持‘絕’的狀態。”

“是啊。托你的福。”

“如果你落到他們手裏,會怎麼樣?”

“……”

“算你運氣好,那個混蛋沒有拿你做人質。”酷拉皮卡輕輕歎了口氣,“下一次就難說了。”

沒拿我做人質?這不像庫洛洛的作風啊。

“離這裏最近的機場距離45公裏。我訂的飛艇晚上到,下午從這裏開車過去。你先好好休息吧。”

說完,酷拉皮卡準備離開。

“那個……伊茲呢?他現在應該動彈不得……”

“在隔壁的房間,現在意識很清醒。不過我的治愈隻能治療物理損傷,無法清除他體內的毒素。”

“沒關係。那種毒隻是麻痹了他的肌肉,沒有性命之虞。給他多喂點水,過幾天就好了。”少女正色道,“他也被蜘蛛盯上了……帶他一起走吧?”

少年羽睫輕顫。

“……他就是陪你找除念師的那位?”

“嗯。要對付蜘蛛的話,他會是很可靠的同伴。”

“……好吧。”

“對了,有件東西……”少年忽然想起什麼,“蜘蛛逃走的時候落下的。我想它應該跟你有關。”

酷拉皮卡走出房間,很快便回來,手裏拿著一本棕色封皮的書。

那不是庫洛洛當時看的書嗎?又怎麼會跟我有關?

棕色絨布皮封麵,邊緣用粗線縫製。修長的手指掠過泛黃的內頁,有幾張已經快脫落了。

拿到手裏,翻開扉頁。看到內頁左下角的簽名時,少女的呼吸陡然一滯,瞪圓了黑潭般的眼睛。

她嘩啦啦地翻著,低聲問道:“這本日記……你不會偷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