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緣千年來相會II / 雪影霜魂 著 ]

正文 第一章

開元十六年。

早春二月,唐代京都長安。

姚繼宗獨自走在長安城的青石街道上,心情非常愉快。因為天氣是那麼的好,寒冷的冬天終於過去,陰風冷雨寒雪霜也隨之卷鋪蓋走路。清晨起來,滿窗陽光。梁間有雙燕呢呢喃喃,門前的桃花開得正好,一樹緋緋輕豔。空氣裏有花木青草的淡香,春天,真的來了。

春天是百花開放的季節,長安大街上來來往往著很多賣花姑娘。拎了滿籃子姹紫嫣紅,春光賤賣憑人要。賣花姑娘們仿佛都染了花之媚,個個嬌俏如花朵初開。美色當前,姚繼宗又不是聖人,當然要好好欣賞一番。他把這大唐長安的街道,當成了一幕流動的選美賽場般,負著雙手邊走邊看美女。看完這個看那個,看了個不亦樂乎。

他在忙著看美女,卻不知背地裏有人在看他。剛剛與他擦身駕過去的一輛朱輪寶蓋車上,一個緋衣輕鬟眉目如畫的少女,隔著湘妃竹的車簾指定他,朝身邊一人道:“那個人,就是上回在凝香堂門前調♪戲我的人。你看他盯著那些賣花姑娘時一付色迷迷的樣子,肯定又在轉歪念頭了。”

人不能心存偏見,一存偏見就會有失公道。樸素變寒酸,自信變囂張,疑鄰盜斧就是再好不過的例證。姚繼宗正大光明的欣賞美女,並無半點猥瑣之態。但落在與之有前嫌的旁人眼中,竟成了“一付色迷迷的模樣”。

那人半掀車簾仔細看了姚繼宗一眼,那一眼仿佛是把他的影像攝在眼中。沉聲道:“好,霜初妹子,我替你出這口氣。”

姚繼宗正在長安大街上優哉遊哉的“走馬觀花”時,突然聽到身後有馬蹄聲急馳而來。一聽到這種聲音,他不用回頭就趕緊靠近街道內側走。車馬無眼,不小心被撞上一下豈不冤枉。誰知他都快貼到街道內側的牆上去了,那馬還是緊擦著他而過。並且馬上的騎手馬鞭一甩,啪地一聲,結結實實地抽了他一下。若非春寒依然料峭,他還穿了一件夾襖。這一下,非抽得他皮開肉綻不可。饒是如此,也讓他痛楚難當。

“喂,你抽我幹什麼?我招你惹你了?”姚繼宗既痛且驚,朝著已然衝過身側的一人一馬喊道。

馬背上端坐著的是一位年約十七八歲的少年騎手,眉眼俊秀無雙,神色是一派正氣凜然,並不像是不講理的人。可他無緣無故抽了姚繼宗一鞭還不肯罷休,居然又掉過馬頭再衝過來,又啪地給了姚繼宗一鞭。他居高臨下,占了地理位置之優,加上出手快下手準,讓姚繼宗躲無可躲避無可避,隻得再生生捱上一鞭,惱得幾乎要吐血。

“我說老弟啊,你這是幹什麼追著我打?我跟你有殺父之仇還是有奪妻之恨啊!”姚繼宗挨了一鞭挨兩鞭,還挨得這樣莫名其妙,由不得他不出聲追問原因。

那少年騎手並不作答,竟還高高揚鞭策馬衝過來。一付不肯善罷幹休要追殺姚繼宗的模樣。街道兩旁的行人都紛紛閃避,唯恐被誤傷。也有些仗義執言的人出來說道:“喂,這位小哥,有話好好說,不要當街行凶。”

馬上的少年騎手方義正嚴辭地開口道:“這是個下流胚子,專門調♪戲良家婦女。我妹子曾經被他圖謀不軌過,所以我見他一回就要打一回,打掉他的下流氣為止。”

既然事出有因,也就再沒有人出來替姚繼宗說話了,反而還用不恥的眼神看著他。姚繼宗這下方才明白,竟是替前任主兒背了黑鍋。冤枉太冤枉了,他此刻真覺得自己冤勝竇娥。竇娥的冤還可以呼天搶地喊出來,他卻隻能悶聲不響地吃啞巴虧。他幾曾何時是肯吃虧的人?但這種情況下“他”理虧氣短,少不得要抱頭讓人抽上幾鞭消消心頭恨。那少年騎手說話間再揚鞭抽了他幾下,抽得他一件織錦緞的外衣經崩緯裂,不成樣子。這才收了手,還猶自憤憤然用馬鞭指著他道:“記住小爺我說的話,以後見你一回就打一回。你聰明的話就鎮日躲在屋裏,別再出來大街上露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