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皓的聲音裏透著說不出來的冷意,童畫隻看到他的薄唇開開合合,耳邊隻有嗡嗡嗡的耳鳴,根本聽不清楚他在說什麼。
眼前隻有一片恍惚的眩暈,她以為自己要在這不堪的真相裏昏死過去,可是眼前和耳邊分明是模糊的,大腦卻異常清晰。古皓的一字一句都真真切切的形成了清晰的影像,讓她不得不承認這肮髒的事實。
盡管知道她的父母並不負責任,當初那樣丟下他們姐弟倆,她不是不埋怨。但是她也從來沒有想過,他們竟然會是那麼惡劣的人。
二十多年前,童畫的爸爸還是個一無所有的年輕人,他那時候野心勃勃,想幹出一番大事業,但是無奈手上既沒有資金,也沒有廣泛的人脈。他曾經投資嚐試過無數的行業,但是無不以失敗告終。直到他遇上了古皓的爸爸古談,一切才終於開始好轉。
古談當時也是一無所有的,但是他為人踏實肯幹,而且非常有商業頭腦。至於童畫的父親,他為人精明,比古談更善於鑽營。這樣的兩個人無意間碰到了一起,是在一次列車上,兩個人隨意聊了起來。
倒是童畫的父親先發的話,當時兩人條件都不好,連坐臥鋪的錢都欠奉,嘈雜的車廂裏,他打量一下對麵的男人,笑著開口問道:“不知道這位先生要去哪裏?”
古談對著他笑了笑,兩個男人偶遇,聊起來自然沒有什麼忌諱,於是說道:“要去深圳。”
聽到對方和自己的目的地一樣,童畫的父親忍不住繼續問:“去深圳做什麼?”仔細看一眼他的裝束,問道:“去打工?”
那個時候,深圳剛剛開始發展,許多年輕人到那裏尋找自己的出路。古談想了想回答說:“說起來慚愧,前些年做生意虧損了不少,聽說現在深圳機會多,想到那裏打拚一番。”說著也打量了一眼和自己搭話的男人,挑起眉頭問道:“你呢?你這是要去哪裏?”
大概是因為有著同樣的經曆和目的,童畫的爸爸第一時間對這個男人卸下了防備。他歎了口氣說道:“我和你一樣,自己做生意虧了,現在到深圳去,看看能不能打個翻身仗。”
難得在陌生的列車上這麼巧合,遇到誌同道合的人。兩個男人就這樣結下了友誼,下車之後都沒有什麼門路,就索性一起開始了艱難的創業。
兩個人的性格和特長剛好互補,本來各自缺失的那一部分都由對方彌補,這次的創業竟然順利了很多。正因如此,兩個人才覺得是找到了命中注定的夥伴,都將對方當成了此生的貴人,當做了一生的摯友。
在深圳挖到了第一桶金之後,兩個人合夥創建了公司。這中間的艱辛可想而知,兩個白手起家的年輕男人,經曆了各種各樣的壓力和打擊,終於撐起了一家像模像樣的公司。
但是人們都說,人和人之間,共患難容易,共富貴卻難。古談的性情溫厚,凡是並不十分計較,但是童畫的父親卻漸漸顯露出貪婪的一麵,開始計較自己的得失,開始要明確表明產權和股份。
對於好兄弟的要求,古談當時覺得有些失落。他希望兩個人一路走來,可以一直不分彼此。但是他的妻子勸說道:“別想那麼多了,走到這一步是早晚的事情,人在擁有了東西多了之後就免不得要計較得失的。而且親兄弟還要明算賬呢,童哥這樣做也是人之常情,沒有什麼不對的。”
望著妻子溫婉的模樣,古談摟住她的肩膀點了點頭,含笑說道:“我這一生最幸運的兩件事,一個是遇上了童哥,另一件就是娶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