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黃昏日落,大家差不多酒醒了的時候,在王長老和孫長老的挑頭帶領下,十六位長老齊聚弑神殿。
王長老本想差人去請宋清辭,卻沒想到大家抵達的時候,就見趙淩和石阡基在殿外抱劍站著。不言而喻,宮主如今就在弑神殿內,似乎是早在等他們。
這令他和孫長老都有點心裏沒底,這可不是好兆頭。但如今他們都來了,自然沒有逃的道理。
王長老和孫長老牽頭,走在前頭。姥姥白了他們二人一眼,隨後跟進去,接著就是剩下的長老們,趙淩和石阡基墊後。
宋清辭正慵懶地坐在上首位,歪著身子,手裏做的事兒更是驚呆了他們。
一向高高在上睥睨下塵的宮主,居然在剝、瓜、子。
嗑瓜子這種事情,他們覺得任何人來做都沒問題,但唯獨宮主來做,對他們來說就像‘神仙放屁’一樣不對勁兒。
“宮主,”
大家安靜片刻之後,王長老終於率先開口。
“可知安夫人的去向?”
宋清辭垂眸繼續剝著瓜子,將瓜子仁放進玉盤內,繼續拿下一顆瓜子剝,仿若沒有聽到王長老說話。
所以王長老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內回蕩之後,隻剩下格外清晰的剝瓜子聲音,聽著讓人莫名心中開始忐忑。
王長老無奈之下,隻好看向孫長老。
孫長老接著道:“我今天收到了一封信,是安夫人命人送給我的。她如今中毒在揚州分舵,性命岌岌可危。原來安夫人是為了宮主,才冒險去對付葉虎。宮主何以歸來之後,半字不跟大家提安夫人的去向?莫非宮主故意挑唆安夫人去對付葉虎,讓安夫人丟掉性命?宮主竟這樣算計對待先宮主夫人?令人何等寒心!”
這一番話說得非常重了,直指宋清辭有謀害安如煙的嫌疑。
“寒心?”宋清辭話淡淡出口了,才抬眸,眸光比話語還平靜。
孫長老氣憤道:“這些年安夫人如何關心宮主,為宮主操心,大家都有目共睹。安夫人待宮主,便如母對親子一般。她去找宮主之前,便曾跟屬下提過,宮主竟連中秋團圓之日都不歸,必定是在外被麻煩絆住了,她不放心,特意去看望宮主,想助宮主一份力。而宮主呢卻滿心算計她,讓她隻身犯險,去對付淩雲堡那極為陰險的葉虎,也正是葉姑娘的義父。這合適麼?”
孫長老特意提及葉姝,有暗指葉姝的‘上梁’不正的意思,意在鋪墊她人應該也不會怎麼樣。
“再合適不過。”宋清辭輕笑應答。
“宮主——怎能做出如此禽獸之事?”孫長老見宋清辭居然認下,氣得竟磕巴了。
“孫長老才多大歲數,眼耳便如此不中用。看來是操心太甚,該享福了。”
宋清辭淡淡地歎一句,沒多少情感。但大家都聽得出來,宮主顯然有以‘老’為理由,欲將孫長老從長老輩分中除名的意思。
孫長老氣急了,質問宋清辭何意,“為了一人獨霸昇陽宮,說一不二,竟打算把我們這些老人都害死麼?”
王長老馬上跟著附和,其餘的長老們除了姥姥之外,明顯都是氣憤的,打算跟在孫長老那邊。
“孫長老多慮了,隻是享福而已,可並未說讓您死。孫長老莫非做賊心虛,才會自己給自己安排這種下場?”宋清辭聲音依舊淡淡的,一聲冷笑反問令聽者心慌不已。
這時候趙淩從懷裏掏出一摞紙來,足有近二百多張,分發給諸位長老瞧。
“這些年安夫人安插在宮主身邊的奸細,一百八十三人。每個人死前都做了供述,簽字畫押,有跡可循。”
“安夫人派人監視宮主,早已經不是昇陽宮的秘密了,大家心照不宣罷了。某些長老如果還因此要以黑辯白,實在是自討沒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