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一事表麵乃顧全大局的權宜之計,可總司令言下之意分明就是周全顧慮那甄景天之女。那陸軍師長平日在軍部便對總司令寵愛司令夫人之事早有耳聞,經此一事,看來並非外界造遙,而是果有其事。紅顏多禍水,饒是他心中氣惱,卻亦不宜滋生事端,隻好行了禮,疾步走出了議事廳。
因著一夜未曾合眼,傅作翊麵上浮上來倦色,那司令府的下人識趣地端上來一杯芳香四溢的熱咖啡,他輕輟了一口,忽然想起什麼來,吩咐道:“去弄一盆桐葉盆景來,命人送到夫人房裏,另外多安排幾個使喚丫頭好生照顧著夫人,可別叫她過度醺食鴉片。”
他豁然垂下目光,執著杯環的那節尾指好似還留有餘溫,留有甄茜淡如秋菊的甘芳。
☆、【第二章】(1)誰箋夢書憶舊蒙
【第二章】(1)誰箋夢書憶舊蒙
日子輕快一如遼原蒼穹的展翅雄鷹,飛瞬即過,兩眼望不到邊際的蒙古草垛一如既往的鬱鬱蔥蔥,天已經朦朧泛起魚肚白,斡旋於木柯寨上空的滾滾烽煙燃了整整一夜,此時卻仍未見消散的勢頭,隻一層一層隆隆升起,染紅了豁朗長空。
此番出征,傅家軍總司令奉命帶兵平定蒙匪,因著木柯寨周邊山勢險惡,攻寨必經之路又埋伏四起,雙方僵持久矣,陸軍師長的五個師原處於騎虎難下的境地,不料那傅作翊卻用兵如神,率數萬大軍出奇製勝,命令眾兵集中軍火炮轟直倒木柯寨門,寨門一破更甚乘盛追擊,蒙匪於腹背受敵之下節節敗退,不過兩個小時,便已紛紛倒戈。眼下目擊千裏皆是戎馬倥傯,關山之處尤見狼煙漫漫,那傅家軍一路勢如破竹,總司令傅作翊更甚直搗匪賊窩藏之地,活擒了蒙匪之首——蘇爾瓜爾佳.金文。
此時正值初春,蒙古遼原本是一派羨煞旁人的生機勃勃,如今卻落成了屍橫遍野環山而上。那傅作翊毅然踏屍而過,在蘇爾瓜爾佳.金文跟前頓足,居高臨下地凝視著他,豁然“啪”的一聲,子彈上膛,對上的卻是金文身後一個水月年華的小女子。她睜著一雙惶恐無辜的大眼睛,隻瑟瑟地仰望眼前這個風華正茂的軍爺,小嘴張著半響,依舊不敢支聲。
“傅作翊!假若如今是冬季,你我還不知鹿死誰手!成王敗寇,今天你便是將我蘇爾瓜爾佳.金文生吞活剝了,我也不會哼哼一聲!當年我一心為朝廷賣命,最後卻落得個淪為蒙寇的下場,我是不服!木柯寨所有弟兄都不服!垂死之際,我這位大清舊將卑躬屈膝,隻求你傅作翊總司令放過我女兒。”金文雙手被綁反扣於後背,雖麵容狼狽如同砧上羔羊,但那被縛的雙手卻微微蠕動,繩索邊兒上的刀影忽閃忽暗,銀如旭光。
那傅作翊驀然抬起關雪的下巴來,目光如隼,笑問:“放過她?那不成了放虎歸山……”那金文手一鬆,抽出馬靴裏的手槍便直直往傅作翊身上撲去,那陸軍師長豁然大驚,卻見傅作翊身手敏捷地躲過一槍,金文頓然惱羞成怒,隨手就抓一個小兵作掩障。
“砰——”一聲響徹天地,傅作翊來不及躲閃,金文身前的小傭兵便已經義無反顧撲上來,用自己的背脊替他擋下這一槍。
陸軍師長此時眼明手快,一腳便踹開金文,正要拔槍,那傅作翊已先他一步,扳機一扳就往金文身上連發掃射,子彈啪嗒嗒地落下,不過數槍那金文已如颶風中的一截倒鬆,噗通一聲,倒在了血泊裏。
“阿爸——”關雪竭斯底裏地哭叫著,任由親人的鮮血一點一滴蔓過裙袍下擺。
那傅作翊扶起受傷的小兵,卻一腳踩在關雪背上,額前青筋暴跳,怒喝道:“媽拉個巴子!我不殺你,我要拔掉你的虎牙,叫你這輩子隻能做我腳下的一隻貓,叫你這輩子隻能屈於天下男人身下任由他們糟蹋。來人!將蘇爾瓜爾佳.金文的首顱割下,掛城門三日以儆效尤,另外先將她收監,待回到盛京再送至青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