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心底下已明了他的言中之意,擺弄著方向盤徑直往司令夫人的小騎樓開去。

依黎醫生所言,那甄茜不過是驚嚇過度,才會驟然昏厥過去,傅作翊喂她吃過藥正要離去,卻忽聽見她眼淚潸潸地哭道:“翠萍與碧瑤一樣,都是我從北平帶過來的陪嫁丫頭,如今翠萍卻死不瞑目,宜生,你一定要替我查個清楚明了,否則我是心不能安。”那傅作翊聽她這麼一說,心又活生生地疼起來,道:“你隻管放心,我絕不會叫她死得不明不白。”

說罷便大步跨開去,此時葉副官已在廊間等待多時,這會子見總司令過來了,忙迎上去奉上證物:“報告總司今,這是從翠萍姑娘身上搜出來一隻帶血的耳墜子,看樣子好似並不屬於翠萍姑娘。”傅作翊伸出手去,緩緩執起那隻似曾相識的耳墜子,小雛菊銀邊作托底的珍珠耳墜子,眼前如放電影,一幕一幕,那日他親自替她戴上這隻美得幾乎不可方物的耳墜子,他親口告訴她這是他父親贈與三姨娘的結婚之禮,傅作翊赫然收回了思緒,將這鐵證緊緊攥入掌心,目光凜冽,低沉地開口:“敢在司令府動殺機的人,我傅作翊一個也不會放過。”

☆、【第四章】(2)滿江秋水淚東流

【第四章】(2)滿江秋水淚東流

桌麵兒上置著的藥已經涼了一半,白色紗帳如瀑布柔軟地傾泄下來,一隻無骨纖手孱弱地露在帳外,極似那芳華已去的殉情女子,關雪此時隻覺唇焦口燥,另一隻手扶住胸口,聲音沙啞地喚道:“翠萍……去斟杯水來……翠萍……”

喚了許久,見屋內無人答應,她萬分乏力地撐起身子,卻不慎牽扯到腳踝的傷,又是一陣火辣辣的疼,眼前隻餘了一屋子寂寥,關雪轉念一想方才記起來翠萍已死那碼子事。不過喘氣的瞬間,心裏竟奇癢難忍,悉悉簌簌似有千萬隻螻蟻在撕咬攀爬,突如其來的毒癮如同雪上加霜,折磨得她不住地在榻上翻滾,轟然跌下床來,她渾身瑟瑟發抖冒著冷汗,一口氣沒提上來,竟用頭往死裏撞牆,眼前黑暗一片,仿佛連天地也黯然失色。

那傅作翊一腳踢開了房門,屋子裏冷冰冰的,若不是桌上的藥還留有餘溫,他還以為這是久無人居的空樓。見地上的人兒滿額是血,他緊了緊掌中的鐵證,大步走到她跟前,漠然開口:“別裝了,快起來。”關雪緩緩回過頭來,是宜生,他終於來看她了,他終於有一回是真心想來看她了,她欣喜得想笑卻不知為什麼會簌簌流下淚來,一步一步艱難地爬過去,緊緊攥住他的褲擺,她有滿腹的話想告訴他,可一張口卻隻是說著:“給我鴉片……給我鴉片……”

他冷哼一聲,緩緩附下`身來,從腰間啪嗒一聲*手槍,扔在她麵前,道:“司令府是不許隨便攜械的,早前我好意先替你保管著,以後你可要收好了。”關雪萬萬沒想到,槍原是被傅作翊拿去了,她不可置信地看著這個男人,嘴角瑟瑟問:“原來是你......為什麼?”

他卻是振振有詞道:“內政總長甄景天是我嶽父你是清楚的,翠萍與碧瑤都是他部署在司令府的情報人員,翠萍的死汛一傳開,他便會因為打草驚蛇而陷入被動的局麵,敲山震虎,碧瑤自然也不敢輕舉妄動。”她聽得清清楚楚,鄙疑笑道:“原是一出‘借刀殺人’的親身戲,我竟然親手替你除了一大後患。”

話甫一出,那傅作翊猝然拽住她的衣襟,一把將她整個人給扯過來,他眼裏布著煩雜的紅血絲,湊近她耳邊憤然警告:“給我聽清楚,翠萍不是你殺的,也不是我害的,是碧瑤,翠萍不甘心被派遣來照顧你,不甘心碧瑤能伴夫人左右,心生忌恨欲想謀害碧瑤,雙方糾纏之下碧瑤才會錯手殺她。”關雪被他拽得透不過氣來,隻竭盡全力瞪著一雙惡狠狠的淚眼,原來非但是“借刀殺人”,他還要“斬草除根”,他是高高在上的總司令,他俯瞰著世間的一切,他連嫁禍栽贓也可以如此天衣無縫,她再也無言以對,隻覺得胃裏翻江倒海,因著早上壓根沒沾過米氣,如此隻能撇過頭去一昧幹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