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逼迫,她除了以死相迎,別無他法。她一直記得當日自己在斷腸橋上對梅龍許下的諾言,他說——小雪,我對自己的愛人並無其他要求,唯一的要求便是得對我一心一意,心無旁騖,否則我這一輩子也無法原諒。

她走得極快,好不容易才回到的小瓊樓,一見著絕目便想起遠在石家莊的梅龍,她猝然撲過去將絕目摟入懷中,嘴角微澀地喃喃道:“他說他這一輩子也無法原諒,無法原諒……”

☆、【十二章】(2)江山民心兩難全

【第十二章】(2)江山民心兩難全

四下裏沉寂得荒涼,那疙瘩上邊兒的高粱酒還溫著,屋子內的暖氣管子烘得正熱,宛若能將人的一顆心也融化開,可桌前的三個人卻各有所思,那甄景天的手揚在半空大大地落了空,指尖處生出大片的寒意,他忽而笑著搖搖頭,緩緩垂下了手,卻在暗角處漸漸攥緊了拳頭,這一幕由那金絲墜邊的錦繡湖縐桌布輕輕掩住,他因著坐在逆光的位置,辨不出此時臉上的喜怒,心裏卻有了計較,他原本正愁著北平那邊的事無合適的人選,如此一來,這位叫關雪的女子桃李其貌,粉黛朱唇,兼之性子倔強,更是擄獲人心最好的不二之選。

那甄景天一抬手便將杯中之物一飲而盡,“咚——”地一聲擱下白瓷杯子,將手往後一指,問:“方才那位關小姐可有與人定下婚約或者結下姻親?”話甫一出,對坐倆人心中都頓然一緊,眉頭微微蹙起卻是各有心思。那傅作翊心中頃刻間便像是一鍋沸水全*出來,潑得整個人遍體鱗傷,他嘴角微瑟幾次欲言又止,可最終還是硬壓了下去,將臉猝然撇開去,隻是一杯接一杯地灌著辛辣的紅高粱——他無法告訴甄景天與關雪結下婚約的人是梅龍,他千千萬萬個不願意承認關雪心中愛的人是梅龍,而不是傅作翊,他沒辦法,他說不出口……

“妹妹的事我也不算很清楚……”那甄茜當然也與傅作翊一樣,百般不希望關雪嫁入甄公館,絕非因為他們有多心靈相通,而是她無法想象關雪竟從自己的情敵變成自己姨娘的一幕光景,她深知甄景天素來喜新厭舊,母親便是最好的憑證,關雪自然不會受寵多久,嫁給一個惡魔,這毫無疑問便是對關雪最殘忍的懲罰,可她如何亦無法承認關雪竟要隨自己姓“甄”,一時間思潮起伏,隻好顧左右而言他,忙找著一些不相幹的話:“對了,爸爸這次來盛京可是有什麼事要辦?”

她前一句爸爸後一句爸爸,叫得好不親昵,連甄景天亦不由得在心底發笑起來——不愧是他的女兒,這虛情假意的功夫也毫不遜於自己。他見她方才蠢蠢欲動,幾番欲想開口卻又礙於關雪身在旁側而硬生生地將話壓了下去,如今好容易僅有他們三人,她開口第一句卻還是心心念念著傅作翊,千方百計想要從他口中問出個究竟來,卻也裝得十分自然,不落痕跡。那甄景天咳嗽了一聲,微微正色道:“我此次來盛京確實有一事要辦,不過……此事能不能辦成還得看宜生。”那甄茜心中一緊,他言中之意便是要牽涉到傅作翊,眼中驀地閃過一絲焦急與憤恨,他到底要做什麼!他知道傅作翊是她的致命傷,必然能叫她方寸大亂,硬生生逼得她寧為玉碎。那甄景天的聲音沙啞而低沉,猶如黑夜裏的鬼魅聲,那傅作翊隻覺得來者不善,半眯著眼睛正色道:“嶽父,有話請直說。”

空氣漸漸凝固,四下裏充斥著大片的敵意,那甄景天眼中溺滿了淩厲之色,全映在傅作翊黑亮的瞳孔裏,倆人雖則緘默不語,卻皆是互不相讓,那甄茜下意識地攥緊了那金絲墜邊的鏤絲湖縐桌布一角,亦是不敢吱聲。許久,那鵝黃色琉璃燈罩著的新簇掛鍾噹噹地敲響,甄景天方才緩緩將手伸進自己的西裝內袋之中,隨後夾出來一張薄薄的票子,揚在他們眼前:“五千萬的錢票。”那甄茜不明所以地問:“什麼意思?”話甫一出,因著事態嚴重,他驟然鄭重其事起來,微微壓低了聲音:“如今的中國內有軍閥混戰,外有他國虎視眈眈,兼之國人愚昧不可醫,前有清政府閉關鎖國,今有土匪燒殺搶掠,到處戰火連連民不聊生,長期下去中國怕是連立錐之地也沒有了。且觀全局,眼下也隻有投靠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