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人仿佛無窮無盡,電視裏每隔半小時就有“重大逃犯”的通知,還有巨額賞金……現在似乎每個人都拿著放大鏡在找他,哪裏能讓他安安靜靜地養傷?
他也清楚,衛嶽是不可能為了私人恩怨弄出這麼大動靜來的,唯一的可能,就是肖天易也有了不得的背景——如果不是這樣,他也沒有辦法更沒有膽子攔下衛嶽的人把自己截下。
但是莫延卻不後悔殺了他,他隻是擔心,自己已經是眾矢之的,不知道有沒有給師門帶來危險。
一陣冷風吹來,莫延打了個冷顫,又往後縮了縮。
他伸手摸了摸臉上的傷口,不禁自嘲地想:這下好了,再也不會因為這張臉被網吧當成未成年人拒之門外了……
這時,胡同口投入的微弱的光忽然被一個高大的身影擋住了。
那個身影,沉如山嶽,莫延自然不會傻的以為對方隻是一時好奇看看這個黑胡同的路人。他的手指悄悄按在按鈕上,微微側身看去。
隻看了一眼,莫延就覺得無限委屈難過都忽然從心底湧了上來,同時也感到無限安心。他想要站起來撲到對方懷裏大哭一場,卻隻是晃了晃,鬆懈了的神經就自作主張讓疲倦已極的身體陷入了昏迷。
……
夢與現實的交替
當晨光透過窗簾照亮屋子的時候,莫延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躺在自己過去的房間裏,自己的床上,被子雖然是新的,但似乎曬過幾次,有陽光暖洋洋的味道。房間裏打掃的幹幹淨淨的,擺設一如從前,淡青色的窗簾還是走之前挑的那一款。
身上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但是因為已經細心包紮過的緣故,舒適程度比之前不可同日而語。他滿意的——並且很不好意思地——發現已經有人幫他擦洗過了,繚繞在鼻端的,除了淡淡的血腥氣,就隻有洗發水的香味。
屋子裏很安靜,房門外傳來炒菜的味道。莫延豎著耳朵聽了一會兒,肚子就開始咕嚕咕嚕地叫開了。他揉揉肚子,打了個嗬欠,懶洋洋地等大師兄送飯進來。
這時候,那些追殺、死亡、痛苦和走投無路的絕望,都遙遠地像是上輩子的事了。除了每每想起死去的夥伴和崩解的鴻盛讓他心中揪痛以外,莫延幾乎完全地放鬆了心神,昏昏欲睡。
門被無聲地推開了,大師兄莫林端著飯菜進來,掃了他一眼,淡淡地說:“醒了?”
莫延抓抓頭,有些苦惱。他看得出來大師兄一定很生氣,習慣性地開始盤算怎麼開脫。
這時候莫林放下飯菜,轉頭盯著他,忽然皺起眉,唇角抿了一下。
莫延以看那個動作就知道壞了,心知接下來一定是滔滔不絕地斥責和嘮叨,偷偷伸出一根手指在大師兄看不見的地方堵住一隻耳朵。
莫林深吸一口氣,然後咆哮起來,聲音震耳欲聾:
“你從哪裏搞得這麼髒?”
“啊……啊?”莫延傻乎乎地看著他,喃喃地辯解:“已經……已經洗過了啊……”
“什麼洗過了!看你的臉髒成什麼樣子了?說!你又幹什麼壞事了?”
莫林一步跨到床前,毛巾鋪天蓋地地壓在莫延臉上大力揉搓起來。
“大……大師兄……”
莫延掙紮著胡亂揮舞雙臂,忽然猛地推開什麼東西坐了起來。他喘著粗氣,發現自己原來是不知不覺就在湖邊睡著了,太陽已經垂在了西邊,遠處有三三兩兩的學生在活動。
肚子咕嚕咕嚕叫起來,莫延這才想起自己已經錯過了午飯,大概晚飯也已經錯過了,難怪在夢裏都覺得那麼餓。
“呼——呼——”
莫延喘熄著,拉拉被虛汗黏在身上的長袍,抬手擦額上的汗,卻忽然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