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長生一覺睡到天黑,窗簾半拉著,蜿蜒木道旁的路燈次第點亮,燈火遊龍般漫步於山野中。房間內暖氣充足,柔軟的發絲貼在臉頰上,眼尾上的緋-紅尚未褪去,卷在被子裏的人隻露出半張臉,又好像哪裏不太舒服一樣哼唧了幾聲。
“再不醒過來就錯過晚飯了,”陳青竹側身躺在長生旁邊,發絲勾-纏在指尖,壞笑著捏了幾下對方的鼻翼。
憋氣憋到臉紅的長生終於被逗醒,帶著一點起床氣似的一口咬住陳青竹使壞的指頭,用小虎牙廝磨幾下覺得麼什麼味道又用舌尖頂弄了出來。
“還想睡,”說著又把頭埋進被窩裏,哼了幾聲,“不舒服。”
一隻手偷偷摸了出來,拽著陳青竹的手指進了被窩,“快給揉揉。”
一麵給按捏著腰背,陳青竹欣賞著下午剛吃過的小團子,又覺得心情大好。因睡太久又打了幾個哈欠,眼角泛出點溼潤,陳青竹用指肚擦去淚珠後,忽然覺得心中的舒朗被一點點堵住,堵得密不透風甚至壓抑,陳青竹才決定問出一直悶在心底的問題,“耿直?”
鼻子裏發出一個小小的嗯,長生在舒服的按摩裏更加昏昏欲睡。
“你師父是誰?”陳青竹問。
不同於想象中的驚嚇反應,長生反而把自己滾進陳青竹懷裏,像是還沒睡醒似的,話語裏也帶著一股惺忪睡意,“你就是我師父啊。”
陳青竹被這話嚇了一跳,按著穴位的手指霎時一頓,有些不太確定地反複問著,“耿直?你在說什麼?先醒醒,等會兒再睡。”
長生這才略微睜開貓似的眼,甜蜜地笑著在陳青竹懷裏蹭了蹭,三言兩語把自己來到異世找師父的話概括地說了出來。
陳青竹目瞪口呆,半響才捏著長生的下巴,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對方,“你說我就是你前世的師父?”
心頭微跳,這種直接的感覺騙不了人,在聽到對方將師父與自己化為一個人時,胸腔裏竟然彌漫出匪夷所思的愉悅與相逢的歡喜。
“狗蛋也說你就是我師父,”長生勾著陳青竹的脖子,把人壓低了些,親昵地吻了吻他的唇角,又笑嘻嘻地說,“我和師父就是有緣分,所以下輩子也一定會再遇見。”
陳青竹哭笑不得地反應過來自己一直吃前世的醋,雖說有些驚訝但狗蛋成精的話加上自己內心真實的反應,也不得不相信這是現實。但他想到的卻是另一個問題,陳青竹心疼地吻了吻長生,“你前世是……怎麼回事?”
怎麼離開人世的那個字梗在喉嚨裏說不出來,自己真的是長生的師父的話,卻沒有記憶去重溫,隻讓懷裏的小團子自己承受著,著實太不公平。
戰戰兢兢地努力記住和師父在一起的點滴片段,擔心萬一忘記一點,前世便不複存在,師父也會煙消雲散。如今終於團聚,才敢放心地繼續走下去。
“我也忘記啦,”長生沒心沒肺地說,“不過狗蛋說,到了時候我就會想起來。”
“你還記得我跟你說的那塊玉石嗎?”陳青竹想起來當時楚歌說的話,覺得這倒是一個辦法,“等過段時間我們去廟裏一趟,沒準兒有答案。”
長生一口答應,卻有點心不在焉不怎麼著急的樣子,半響又晃悠悠地說,“其實也沒什麼,隻要你一直陪著我就好了。”
“當然一直陪著你,”陳青竹愛惜地刮了刮他的小鼻頭,又問,“你前世叫什麼名字?”
長生有些猶豫地看著他,“我叫長生,師父給取的,想讓我活得長長久久平安喜樂,結果我剛十六歲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