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光燈一閃。
我們有了自己第一張照片。
我小心翼翼地把這張照片複製了兩遍,保存在不同的相冊裏,心中才安定。緊接著,這顆脆弱的心又因為雀躍而狂跳,就好像被綁上了一個輕飄飄的氣球,為這太過輕易的幸福感到滿足,但又止不住地惶恐。
不滿足,不滿足,不滿足。
我們光著腳在草地上奔跑不小心踢中了一位倒在地上的流浪漢,流浪漢微顫顫地起來似乎想教訓我,我尖叫著跳起來,萊斯趕忙過來把我拉到一邊,等離開了我就像瘋了一樣哈哈大笑起來。
他瞧我這麼開心,也忍不住露出微笑來,“真的這麼開心?”
我盯著他在陽光下的臉,想到了流浪漢蜷縮的背影。一股複雜的情愫滑上我的舌頭,像毒藥一樣麻痹了我臉頰上的肌肉。我漸漸笑不動了,喃喃地說,“恩,萊斯,真的有這麼開心。”
“開心怎麼哭喪著一張臉?”
背著光,我看不清他的臉。但我知道他整個人都散發著光,起碼在我眼裏,他是現在世界上最閃亮的人,這一點讓我的心揪得更疼了。
我突然想起昨天晚上他趴在我身上喃喃的那一幕,他對我說我是唯一回頭找他的女人。他吻我,進/入我,和我成為一體。我撫/摸他,接納他,與他糾纏愛戀。
我的眼熱了,我想起那個白色的浴缸,那些諷刺的標價,那些白色粉色在垃圾桶裏躺著的藥片,黑洞洞的槍口,嘈雜的音樂,沉重的鼓點,警笛聲,草叢的濕氣,蟲子爬過皮膚的戰栗,鐵鉤子刮破皮膚鮮血噴濺出來的疼痛。
我的心猛的一抖,想到未來我們所要經曆的一切,想到萊斯曾經背負的一切。我深吸一口氣,忍不住走上前,握緊了他的手。
萊斯的手很溫暖,我幾乎要落下淚來。
他揚起眉毛,詢問地在我臉上搜尋答案。
“萊斯,你能答應我,以後再也不做那些事了麼?”
他笑著說,“哦,什麼事?”
“就是……就是危險的事,讓我擔心的事。”
他注視著我,胳膊從我的腋下穿過,他把我整個人抱了起來。
“茱莉,你看到今天星光大道上走的那些人沒?”
“看到了萊斯。”
“你不想和她們一樣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嗎?”
我咬住嘴唇,誰不想呢,可是可是……
“你看看西好萊塢那些人,你看到他們住的大房子了?”
“……看到了,萊斯。”
“你想不想以後就我們兩個人,養條狗,以後再多兩個孩子,一家四口,哦不,五口,每天在沙灘曬太陽,餓了就點份披薩。我們慢慢吃,不夠就再來幾份,想要多少就多少,最後沙灘上全是披薩盒子。”
我當然想!
在傍晚的夕陽下遛狗,萊斯握著我的手,我牽著孩子們的手,萊斯在牽著狗。
是的,我要和萊斯在一起,現在,今後,永遠!
“萊斯,我可以自己做披薩……”我喃喃著說。
“這不一樣,茱莉,剛才那些生活,你一點都不願意,一點都不想要?”
苦痛像炸彈般在我胸□裂開,“萊斯,我不想,我一點都不想。”
“可是我想,我想看你和她們一樣。”他說,把我放了下來。
“……萊斯。”眼淚終於止不住從我眼眶裏蹦了出來,“你能不能不讓我擔心了,昨天你不是說不會再做那些事了嗎?”
萊斯沉默,良久,慢慢道,“我什麼時候說過?”
我瞪著他不說話。
他最後也沒辦法,“好了茱莉,我們不要再說這個了好嗎?我們說點別的,我以後不做了,我都聽你的。我繼續去酒館當我的服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