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桌椅陳設都帶著一股蒼涼的蠻荒氣息,我飛快地跳過屋子裏的每一件東西,最後目光定格在牆壁上的一幅掛畫上。

這幅掛畫足足占了一整麵牆,仿佛是獸皮的畫布上,用鮮血一樣的紅色顏料潑墨了一副極為抽象的圖案。我覺得它不太對勁並不僅僅是因為顏色詭異,看著那副圖案,我隱約想起之前在外麵的虛空之中,招魂箋金線織就的符籙中,這塊圖案似乎也曾經反複出現過……

我拋下了關朔原和重淵他們的戰鬥,一步步朝那塊掛畫移動過去。

越走近,那副圖案仿佛就越有一種奇異的魔力。一種強烈的恐慌從我心頭升起來,直覺尖叫著讓我遠離它!遠離這可怕的東西!可腳下的步子卻半點不停,一直走到了掛畫的前麵。

我顫唞著舉起了手中的劍。

毀了它……

流光城能停止蘇醒,鬼方所有的謀劃就會功虧一簣,毀了它,我們就成功了。

身邊的地下倏忽冒出了一個黑影,那個一直隱藏著的魍魎對著我高高舉起了他的匕首。

“嗆”!金鐵相撞的聲音,早就等在了一邊的重淵迅速迎上魍魎。在這明亮的房間裏,魍魎的戰鬥力被削弱了不止一成,重淵一人足以相抗。

以我為誘餌,引出藏著的魍魎,重淵對魍魎,關朔原對鬼方。

所有的計劃都成功了。

毀了這塊掛畫!我們就成功了!

鬼方已死,流光能破!

我閉上了眼睛,然後對著麵前的掛畫狠狠刺了下去。

重淵的劍幾乎是同時削掉了魍魎的頭顱。我聽到一聲淒厲的慘叫,一時間竟然分不清是魍魎的叫聲,還是掛畫發出的聲音。

從我刺入的地方開始,那紅得刺目的顏色迅速黯淡下去,像是一刹那褪盡了所有生命力,凝結成暗沉的黑色。腳下的顫動仿佛也在慢慢平複下來。

“不——”鬼方發出了一聲不甘的咆哮聲,他甚至顧不上劍劍逼向他要害的關朔原,拋下一切向我們這邊衝過來。

“你們竟然敢!你們……”他難以置信地瞪著被毀壞的掛畫,看向我的目光裏是徹骨的恨意。

“喂,死魚眼,你還有閑工夫關心那邊?是嫌你的命太長嗎?!”

關朔原慣有的嘲諷腔響起來,他的白虎從旁邊猛地撲倒了鬼方,緊接著,主人的劍就準確地刺穿了鬼方的咽喉。

流光城的守城者,妖魔軍最可怕的首領,倒在了關朔原的劍下。

我的耳邊一片寂靜,剛才那一切不過兔起鷂落,掛畫,魍魎,鬼方,我幾乎不敢相信這三個家夥已經徹底毀滅了。我慢慢看向重淵,隻見他也正在看著我,蒼白的麵孔上,漸漸露出一抹讓我安心的笑。

是真的……結束了啊?

能讓他這樣笑出來,是真的結束了吧?

我的身體也不由自主放鬆了下來,笑著朝重淵走近了幾步:“嚇死我了,重淵你……”

我的話還沒說出口,就看到旁邊那具魍魎的無頭屍首中,一道黑影猛地從頸腔裏竄了出來。

誰都沒有看清楚那是什麼,我隻看到它猛地裹住了重淵的身體,然後飛快朝我這邊衝來。越過我,一下子鑽入了我以為自己剛剛毀掉的掛畫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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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淵幾乎是貼著我掠過的。那一瞬間我能清楚地看到他漆黑俊朗的眉宇,眼睛因為驚訝而微微有些睜大。他的嘴唇微微張開,和我擦麵而過的時候,幾乎能嗅到熟悉的清冽氣息。與他握著手安靜坐著的時候常能聞到的味道,那時候他會側過臉來對我溫溫地笑,然後附身過來,讓那股氣息徹底霸占我的鼻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