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不是你寫的字,喔唷居然還有這種東西,真是什麼時候拿出來看什麼時候都覺得肉麻……哎?你怎麼走了?別走啊還沒看完呢!”

從後麵都能看到重淵通紅的脖子根,我捂著肚子悶聲笑了一會兒,才緊趕兩步準備追上去。我伸出手剛準備拍上他的肩膀,目光微微轉了一下,突然就看到站在不遠處樹下的一個不起眼的人影。

朔方城的天空永遠是一片藍紫色的夜,那人站在朦朦朧朧的夜色裏,穿著的又是一身黑色的連帽鬥篷,一眼看上去幾乎看不出那裏有個人。隻是我隻是看了一眼那擋臉全黑的打扮,就如同被一瓢冰水兜頭潑了上來,全身都冷得打了個寒戰。

那是曾經無數次出現在我噩夢裏的家夥。他曾經在某個雨夜的破廟裏出現過,之後我們幾乎團滅,他曾經在墜落的流光城上空出現過,之後重淵的身份暴露,他還曾經半夜出現在我的窗戶外麵,差點沒殺了我……

我真傻,真的,我單單知道重淵在朔方城裏,卻忘了當年那個叫隗澤的妖魔說過,會在朔方城等他。

我不知道他有沒有看到我。幾乎是看到隗澤的刹那,我就兩腿一軟,也顧不得身後跟著的幾個,迅速找了個牆角貓了進去。

我後背緊緊貼著牆壁,前麵重淵大概是發現我不見了,停下來回頭喊了我一聲,緊接著,我就聽到隗澤從那邊走過來和他打招呼的聲音。

兩人大概是認識的。但是關係大概沒多好,我緊閉著眼睛聽他們不鹹不淡地寒暄了幾句無關緊要的話,就聽到隗澤離開的腳步聲。

是向我這邊走來的,一步步清晰得像是踩在了我的心上。

路過我旁邊的時候他停了一下。那一刹那我緊張得差點叫出聲來。我緊貼著後麵的牆,聽他停了一下又慢慢走遠,冷汗才慢慢落下來。

“你怎麼在這裏?”重淵走過來看到我,驚訝地說道。

“沒什麼……剛才那人,你認識?”

“不熟。”重淵似乎並不願多說隗澤的事情,隻是岔開了話題。

“三日後朔方城中有節慶,你……願意和我一起去看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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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完全不知道一群鬼的世界裏有什麼節日好慶賀的。但是既然是重淵親自開口邀約,我自然是高高興興答應了下來。結果到了三天後才發現自己被坑得夠嗆。

說什麼節慶……結果就是為了慶賀幽都建城多少多少周年,一群臉跟棺材似的幽都妖魔表情木然地杵在那裏,觸目都是死氣沉沉的麵孔和藍幽幽的鬼火,完全感受不到任何慶典氣氛不說,唯一的慶賀儀式還是派了個長相很對不起觀眾的中年大肚男人上去幹巴巴地講了一席話……想象中朔方城統治階級的精英生活幾乎是瞬間在我腦海中碎了個麵目全非。

我一隻手扯著男朋友的手,表情木然地看著周圍一張張或藍或綠的臉,第一次深深地慶幸重淵就算死了也保持著生前的美貌。

“如何?”重淵低下頭來溫和地說道,“朔方城的節慶還不錯吧?”

“……”我麵無表情抬頭看著他,“……你認真的?不是開玩笑?”

“啊?我……”重淵的表情有點莫名,“其實記憶裏我也是第一次。不過他們都這麼說,所以……”

“……節慶完全不是這樣子的啊!”我跪,“節慶是漂亮的衣服!煙花!賣零食小吃的攤販!師父師兄師妹一起玩!雜技表演!還有……嗚其實我也沒經曆過民間的節慶,但是肯定不是這種講話啊!我的第一次……我美好的幻想就這麼被你毀掉了嗚嗚嗚……”

我痛心疾首地一一數著雖然未曾見過但是無比向往的民間夜市之夢,說著說著就忍不住抑鬱起來。重淵不知所措地看著我,低聲道:“對不起……你說的那些我全都不記得了。若是不喜歡這裏,我帶你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