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台大營就算了,回宮奔喪朕也認你也是孝心,但你聽聽,你嘴裏說得是什麼混賬話!”
“混賬話?哈,五哥,普天之下,你怕是再聽不到我這樣的真話!”
“你還叫朕一聲五哥。賀臨,我們是連著血肉的兄弟,老七老十八為了你這條命,現在都還跪在養心殿前麵!你把腦子給朕拎清楚了,兄弟們的情義你不要。想死,朕現在就成全你!”
“要你成全,我呸!”
他的臉貼在雪地上,那一口唾沫就正吐在皇帝的靴麵上。
“他們認你是皇帝,我不認你!天知道你和那翰林院的那漢賊狼狽為奸,胡諏出了什麼聖旨。傳位給你?皇阿瑪生前斥你‘結黨營私,圖謀不軌’一口氣撤了你戶部,吏部兩處的差事,讓你在府裏閉門思過,怎麼臨去之前,又要傳位給你了?皇阿瑪是腦子糊塗了嗎?”
“你給朕住口,皇阿瑪屍骨未寒,豈容你如此詆毀!”
他趴著身子氣不順,一口氣說了這麼些話,胸口憋痛欲烈。索性猛咳幾聲,竟然又嗽出一口帶血得痰。並著嘴邊的雪沫子一並吐出。
“你也知道皇阿瑪屍骨未寒啊!老五,你暗地裏算計的是什麼,你心裏應該清楚,父皇病重,你不讓我進宮,反把我交給豐台營的烏裏台,老子看過,整個豐台大營戒備得跟什麼一樣,而你,在皇阿瑪駕崩的那天晚上,把整個紫禁城都封鎖起來了,連水車都出不去。你要做什麼?你做什麼?啊?你是怕九門提督到時候出亂子,討伐你這個弑父的逆子,你彈壓不住是吧?”
“胡言亂語!”
好一通挫骨揚灰的話。
王疏月漸漸看明白了這二人傾軋,要命的是,其中似乎還牽扯到了父親。她低頭朝賀臨看去,那人雖然言語囂張,布滿血絲的眼底卻滲著窮途末路的絕望,成王敗寇,大局已定。這位入關時大殺四方的少年將軍,就快要被兄弟手中的生殺大權給逼瘋了。
不要命的時候,人人都是神靈。
什麼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人倫,愛情,都可以輕而易舉地在頭頂上被措成灰。
賀臨聽完“胡言亂語”四個字,狂妄地笑了起來,笑得在場所有得人都篩骨抖肉,如同在雪地裏喝了一大碗冰水,連呼吸都快不聽使喚了。”
“賀龐,這個四個字,老子吐還給你。你也不用再假惺惺地給我說什麼骨肉親情,你殺父弑君,夥同王授文偽造遺詔,你還有什麼事情幹不出來!老七和老十八那兩個渾蟲,以為朝你磕了頭就能舒舒服服的繼續當大清王爺,我老子心底裏看不起這樣沒骨頭的兄弟。老子跟著皇阿瑪打天下的時候,你還跟在後頭養馬,你知道什麼是征天下,什麼的將士鐵骨?老子為大清落了一身疤,當真還差一個碗口大的,來呀!”
他說著,伸長了脖子:“有種往這裏給老子補一刀,我就在你這位萬歲爺手上功德圓滿!”
話聲落下,除了風雪聲之外死一般的沉寂。
其餘人都小心地秉著呼吸,於是場中僅剩下的人氣全部來自這已經鬥紅眼的兩兄弟。
“不敢殺是不是?殺了就坐不穩金鑾殿了。哈哈哈……為了皇位殺人,為了皇位又不敢殺人,老五,你就是個窩囊廢!窩囊廢!”
王疏月聽到皇帝手指骨結上傳來一聲脆響,在場的人都還來不及反應,皇帝已經拔出了圖善腰間的刀。張得通等人都嚇呆了,他們都是前明留下來的奴才,前明那程朱理學盛行於世的時代,再毒辣的人,麵上都鍍著一層無欲的金,別說那些宮裏長大的皇子們了。哪怕裏麵都鬥得爛成絮了,外麵還在兄有弟恭地唱和。
提刀取命?不敢想,也不知道怎麼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