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各自狼狽各自的。但沒有一個有要走的意思。
天已經大熱起來,各處都已經用上了冰,皇帝最是個怕熱的,恒卓也從了他這一點。但王疏月受不得寒,前一兩個月,連風都不肯吹,西暖閣又是當西曬,這會兒到了下午,難免憋悶。
奈何這兩父子沒事就是愛淌汗抹水的來坐著。
王疏月拿自己的絹子給大阿哥搽汗,一麵對皇帝道:
“恒卓也是,主子也是,我這裏用不得冰,你們非得在駐雲堂裏和我擠著。”
恒卓抬頭道:“兒臣是想和娘娘。皇阿瑪您呢?”
皇帝一窒。
“閉嘴。”
大阿哥被他這麼一嚇,忙噤了聲。
王疏月無奈地笑笑:“您又吼咱們大阿哥。”
“朕哪裏吼他了……”
話還沒說完,那母子兩卻湊在一起笑出了聲。
好一會兒,王疏月收住笑,刮了一下他的鼻頭,彎腰道:“和娘娘也想你,嗯……等和娘娘再好些,給咱們大阿哥做茯苓糕吃。”
“好。兒臣好久沒吃您做的茯苓糕了。”
“嗯,那你再寫兩個字,和娘娘不捏你的手了。”
皇帝壓下氣性,靜靜地聽著這兩人的對話。
王疏月的確沒有食言,不論她有沒有自己的孩子,大阿哥都是她最心疼的孩子。
皇帝看得出來闔宮越矚目四阿哥,她就越在意大阿哥。用心地陪著他,沒有讓他受一點委屈。
“讓金翹先找著,朕要出去站會兒。”
王疏月望著他的額頭笑了笑:“熱著您了吧。明間把後門前門一並打開,有穿堂風,我陪您一塊去站一站。”
“你吹得風嗎?”
“沒事,就一會兒,我把坎肩兒穿上,不會冷的。”
兩個人一前一後地走到明間。王疏月推開正門,穿堂的風一下子透了近來,吹拂起她身上那件春綢纏枝花袖的氅衣。
“好涼快呀。”
“貪什麼涼,過來。”
“做什麼?”
做什麼,她就是喜歡問東為西的,非得逼著他說:“朕要抱著你。”嗎?
皇帝決定不跟她廢話那麼多,一把將她拽了回來,摟入懷中。
“給朕擋風。”
“好……擋風,擋風。”
她不跟他爭,鬆了力氣,靠入他的懷中。
夏裳輕薄,自從生產以後,這還是他們第一次有這樣的肌膚之親。
庭中,冰室的宮人正在給大阿哥的側殿送冰。
皇帝忽然說了一句:“還好,成妃把恒卓交給了你。”
第116章 木蘭花(四)
王疏月安然地靠在皇帝懷中。
“我不想他和您從一樣不開心。恒寧有您的疼愛,我就想更多對恒卓好些,要他們都一樣,好好地在咱們身邊長大。”
皇帝回頭朝駐雲堂裏看了一眼,大阿哥一仍規規矩矩地坐在書案後麵寫字。
二十多年前,皇帝自己也是這副模樣,在長春宮與太子一道習字,那個時候,他不敢寫得過好,也不敢寫得過差,寫得過好,好過了太子,皇後便目光不悅,寫得過差,又會皇帝被喝斥無用。在皇後身邊的日子,他過得一直都不自在,直到開府後,才得以放開手腳。
父母之於皇帝,慢慢地,就成了一個空蕩蕩的名分。
皇帝少年時,從沒被父母真心實意地疼愛過,所以,好像也就不知道怎麼去疼愛自己的下一代。
後來成妃誕育大阿哥,順嬪產下大公主,婉貴人誕育三阿哥。皇帝最初也肯去看看抱抱,但手笨,孩子們又沒道理的總是哭。他這個人想慣了複雜的事,習慣了君臣之間的相處,反而看不得自己放下`身段,去哄他那些聽不明白他說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