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安端了鏡過來,皇窺鏡自端了一陣,冷不防自語道:“這藏青色看著暗沉得很,不如之前去你們家那日穿得那件墨綠的……”
梁安端著鏡子在後麵憋笑。
這麼多年了,皇帝在穿戴上審美,依舊沒有跟自家主兒搭著在一根線上。
王疏月看著梁安憋得肩頭抖動,又見皇帝還沉浸在自端自觀之中。自個也不好說什麼,隻能無奈地笑笑,衝梁安搖了搖頭。
皇帝沒有注意到主仆二人在樂什麼,正好衣冠後便大步往明間走,一麵走一麵道:“今日你這兒朕就不來了,免得王授文看著朕不自在。你們父女兄妹的,好好敘敘。”
王疏月一路跟著他往外走,聽完這一句,含笑應道:“好,謝主子。”
“不必謝朕,朕放王定清去川陝,那個地方的官場,每一個人的骨頭都是硬的,朕讓他去磕,難免要頭破血流。”
“我知道。”
她溫順地應了一句,又追道:“不過,那也是兄長的誌向。他不會辜負您的。”
說完,她又像想起了什麼似的,伸手拽了一把皇帝的袖子。
“您等等,有一樣東西忘了給您。”●思●兔●網●
說著轉身往西暖閣裏走去。
皇帝立在地罩前看她。她到還沒有更衣,散著一頭烏瀑般的長發,青白色的寢衣衫子單薄地罩在身上,那身影和初次見她時一樣,輕軟得像一陣聚散無常的煙。
“王疏月。”
“啊?”
“朕覺得你太瘦了。”
她聽著笑了笑,取了東西含笑走回來,應他道“那也無法了,吃得也不算少。容我再養養,看能不能好些。來,您抬個手。”
皇帝低頭朝她手上看去,見她拿來的正是將才放在小案上那幾根彩繩。
“什麼東西,這麼花裏胡哨的。”
花裏胡哨……
王疏月樂彎了眼,這個評價從皇帝口中說出來還真有些讓她意外。
“這是我們漢人南方端陽的習俗,端陽節,都要戴五彩繩,掛香囊。我前幾日不大好,香囊沒及給您做成,這根五彩繩是昨兒我編給您的,您係著,辟邪正神的。”
這是王疏月親手編給他的。
皇帝看著那彩繩,心裏暗樂,嘴上卻還是那些大不體貼的話。
“朕不信這怪力亂神的一套,又紅又綠的,難看,不戴。”
王疏月險些脫口而出:“您不就喜歡又紅又綠的嗎……”
“算了。您不肯戴,那就隻能給大阿哥了。”
她略暗了暗眼神,又道:“走吧,我送您出去。”
她話還沒說完,卻見皇帝的手已經僵硬地伸在她的眼前了,甚至把袖口都免了半截在起來,露著骨節分明的手腕。
王疏月看了看難半截手腕,又抬頭看向皇帝。
“您不是說花裏胡哨不戴……”
“王疏月!”
“好好。”
她眼見著皇帝又要梗脖子,終沒有再去頂他。
上前細致地將彩繩係到了皇帝的手腕上,一麵柔聲道:“我知道您是個百無禁忌的人,但我也就這一點子糊塗心。”
她說著,握住皇帝的手腕,續道:“望魑魅魍魎皆不近身,您能一路順遂。”
皇帝望著她那低垂的眼目,和纖白的手指。
“你覺得朕望你如何。”
“如何啊。”
“四個字。”
“嗯。”
“長命……百歲”
皇帝說這話的時候,覺得自己有些膩歪,但他還是實實在在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