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段(3 / 3)

“有什麼好謝的。”

皇帝捏粽子咬了一大口。那濃鬱的米香和肉香立時充盈唇齒,他覺得好吃,跟著又咬了好幾口,鼓著腮幫子咀嚼。正想點評,卻見王疏月撐著下顎,笑著看著他。

“王疏月,低頭。”

王疏月搖了搖頭:“讓我看會兒嘛。”

他的氣焰對她都是一時的,一旦碰了她的軟釘就要偃旗息鼓。

吼了她她也不肯低頭頭,那怎麼辦呢?

皇帝此時鼓著腮幫子,實在囧得不行了,隻得自己轉過身,拚命把那幾大口咽了下去。回頭便撞上她那雙笑得彎彎的眉眼。◆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正要說她,卻又教案麵前奉來一盞茶,淡淡的茶香煙散入鼻中。

一下子,抑下了他所有的脾氣。

“主子。”

“啊……”

“從明日起,我要好好看大夫,吃藥,保養身子。”

“你不是嫌藥苦嘛?”

“良藥哪裏有不苦的。”

她放下茶盞,托著下巴續道:“對不起啊。主子,您那次罵了我以後,我一直沒有好好跟您認個錯。我……我之前不該那麼自怨自艾。也不該不信您,一味地瞞著您。”

皇帝怔了怔。她一道歉,皇帝心裏就難受。

每次爭執都是她在服軟,這一回,他倒是希望她能放肆些。

“朕不是在怪你,隻是脾性不好,氣著了,才吼的你……王疏月……我對你吧……是那種……叫什麼呢……哦對,心疼,對,朕心疼你……心疼你……心疼你”

他說著說著,又窘了,不敢看王疏月,身子也抑製不住地朝一旁轉去,端著茶喝了好幾口,從耳根子一路燙到脖子根兒。

回過神來時,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

長生天啊,自己在王疏月麵前究竟是把什麼話說出來了?

好在身旁的人什麼都沒問,也轉過身,靠在他的背上。

“你做什麼。”

“腰疼。”

“朕坐了一天了,比你更疼!”

“那也要靠著。”

“你……”

皇帝突然很想笑,低頭抹了一把臉,揚聲道:“行,嗬……好!靠著,靠著吧……”

***

相處之道,往往是慢慢內化於每一次共情,外化於一抬頭,一迎目之間。一飯一飲,一晴一雨之中的。

轟然而過的歲月裏,有材米油鹽燉鴛鴦白骨。

就這麼熬煮著,品評著,昌平五年的初秋,悄然降臨。

王授文薦進來的那位肖姓的大夫與王疏月到真頗有幾分醫緣。王疏月也慎重地遵著周明等人的囑咐,認真的服藥,調整飲食和起居,過了八月中旬,身上果見好轉。

與此同時,長春宮卻傳出消息,皇後已經病得不能下榻了。

因宮門鎖閉,來來往往的人並不能看見其內的寥落。

反而日日聽見牆內傳來單薄婉轉的唱腔。最初還是清亮的,然而久而久之,就漸漸地喑啞了起來,最後甚至變得沙啞無情。聽得人魂魄具顫。

整個昌平五年中,大半秋日的肅殺都籠向了長春宮。

皇後病篤。皇帝不肯相顧。

太後斥也斥過,求也求過,拿捏著滿蒙的姻親關聯,逼也逼過,皇帝卻還是一直無動於衷。

誠然,這已然不是帝後之間單純的恩斷義絕。

那刻意的冷漠和疏離之中,藏著剛硬的帝王對蒙古的姿態,還有一生辛酸的皇後,努力保全的最後一點點尊嚴和驕傲。

八月十四,中秋的前一日。

內務府和太醫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