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恪穿了一身白衣,纖塵不染,倒將他的氣質襯得越發清貴脫俗,隻是與當下的環境有些格格不入。
微微笑了笑,曉月般清冷:“父皇,您的挑撥離間用錯了。”
張順也笑道:“陛下,是您提拔我不錯,可您不知道當初將我從皇後娘娘的杖斃中救下的卻是蕭妃娘娘。”
說著,他對姬恪行了一禮,退出殿內。
“小人先出去了。”
晟帝瞧見張順方才對姬恪行的禮竟是帝王之禮,說不出的震怒:“姬恪!你這是要篡位弑父麼?
姬恪不答,卻是坐在了晟帝的身側,若有所思般悵然道:“父皇,你還記著這裏麼,這是霜華殿,我母妃曾經在這裏住過很多年。”
“你是想替你母妃報仇?”晟帝怒道:“你若是弑父,天下人都會唾罵於你,你不可能繼承大統的!”
“弑父?不,我當然不會。”
“那你……”
姬恪打斷道:“父皇,你聽。”
殿外遙遙傳出沉悶哀痛的鍾鼓聲,一聲比一聲悲沉哀壯。
那是國喪時,才會響起的喪鍾。
這般的長度,卻又隻有國君駕崩才會有此聲勢。
晟帝如遭雷擊,麵色霎時慘白。
姬恪道:“父皇,很快天下人皆知二皇子姬躍因被調不滿,為了謀朝篡位而衝進宮中親手弑父,人證物證俱在,他根本無法抵賴……至於徒有勇武而無謀略的大皇兄,父皇,我相信你一定調查過,他手下最受器重的謀士叫江成,幾乎睿王的一切舉動都由此謀士一手策劃,這個江成……是我的人。”
“至於,報仇,我自然會做,待父皇你下葬後,我便會降旨讓許皇後陪您殉葬,這樣也好,至少在下麵您不會覺得寂寞。”
事已至此,晟帝也意識到了,什麼叫做大勢已去,隻憑著他殘破的軀體根本無法再力挽狂瀾。
震怒震驚的神情漸漸褪去,晟帝忽得笑了:“咳咳……好,你很好,比你父皇當年都強,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真是青出於藍,不愧是兩朝之後的血脈……隻是不知道,為了皇位弑父禍兄,你母妃知道了會是欣慰還是難過。”
姬恪臉上的笑容嗖然褪去,沉默了一會,他才一個字一個字慢慢道:“父皇,你不用說話激我,我不打算殺你,你最好……也不要提我母妃,你不配提她。”
似乎是聽見什麼好笑的事情,晟帝大笑了兩聲,聲音越發虛弱道:“如果朕說,朕這一生唯一愛過的隻有你母妃呢?”
姬恪一怔,隨即冷冷
68、六七章 ...
道:“父皇,你愛她,所以可以親眼看著另外一個女人陷害她,責罵她,隨意□她,甚至眼睜睜看著她死去麼?甚至到了如今,你還想封那個女人的兒子為儲君,繼承皇位。”
晟帝的蒼老在一瞬間清晰可見。
渾濁的眼睛眯著,神情卻顯得有些呆滯,臉上滿布著皺紋。
蒼龍遲暮。
當初那個意氣風發的父皇,那個會抱他在膝頭,會指點他功課的父皇已經再也找不回來。
晟帝合了一下眸,無聲的長歎一口氣。
竟是沒有再用用慣了二十多年的自稱。
“……是啊,父皇愛的懦弱,我甚至不敢再來這座宮殿,我總夢見你母妃,她說她不怪我,總是笑得這麼溫柔,她隻讓我好好待你,我也沒能做到……”
“……我承認剛才我說的話,是想讓你不要殺了我,可現在……反正我也活不久了……”
“……一個帝王不該有弱點,也不該愛上任何一個女人,那時候我是這麼想的……帝王怎麼能愛人呢?帝王應該是誰也不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