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從醉生夢死中清醒過來,有了點朝不保夕的意識。
許斐這個校長做得很失敗,他當上校長那年立海排名還全國前五,退休那年(據說是強迫退休,此事存疑)立海大已經一路狂飆到全國高校五十開外。從立海出來的學生沒有一個不罵他的。但在這事上許斐的做法卻讓誰都說不出什麼來。北京那邊全麵戒嚴的第二天,立海大就突擊下令徹底封校。正門北門全都封死,留下一個西門許出不許進,好多學子前一天晚上還照常出去通宵包宿泡網吧,清晨睡眼惺忪回來,發現自己已經成了編外人士,隻能隔著鐵門和親愛的寢室遙遙相望,老師同學們站在門裏衝著自己喊:“你就放心地走吧,別回來啦,你的學分我們會處理好的~~~”。家住本市的還好辦,大不了收拾東西回家悶上半個學期,那些外地的身無分文連吃早點的錢都沒有就被掃地出門,隻好混跡於周圍的迪廳,網吧,遊戲室等等罪惡的角落打黑工以維生,吃得比狗少幹得比牛多混得比螞蟻還慘。後來非典結束了他們重返校園,很快成為大學生社會實踐協會裏的骨幹力量,並在日後無論是進實驗還是找工作都占了相當大的優勢,沒有人在吃苦耐勞,不求回報上拚得過他們。很多年後立海大的人總結抗非典成果時總不忘加上一句:這場災難培養出了我們第一批廉價勞動力。
幸村這些大一的學生當時還比較乖,封校那一晚上都在寢室裏老老實實睡覺,倒還沒上演手足分離的慘劇。不過他們的心態並不因為這個放鬆多少。尤其聽說隔壁的醫大有老師剛剛從北京開會回來,第二天就病倒了。像是為了證明這個傳言,立海大和醫大之間唯一的小路很快就被封死,原先暗通款曲的曲徑如今盡頭是一堵磚牆。那條小路原本打通立醫二校,路兩邊滿是各種跟衛生二字扯不上任何聯係的小吃攤,對於整日被學校食堂荼毒的兩校學生來說,這條街便如包辦婚姻背景下的花街柳巷一樣,公平交易,自由選擇,是令人身心舒暢,流連忘返的好去處。如今許斐翻臉封街不忘為本校學生考慮,把比較好吃的幾個攤位全劃分到立海大牆這邊,一時大得民心,校長支持率前所未有地高漲,同時醫科大的人驟然發現自己這邊隻剩下了些煎餅果子,氣得天天罵娘,指天劃地發誓以後立海的人尤其許斐要是來看病一律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萬一手術也決不打麻藥,疼死他丫的!
許斐不在意這個。且不說他自詡身強力壯離住院還遙遙無期,退一步講,被醫大的學生指著脊梁罵,總比被自己的學生暗地裏放倒強。
但很快,隨著非典鋪天蓋地來襲,立醫街這半片的小吃攤也沒能保住。為了整頓環境,清潔衛生,校長辦公室下令,勒令所有無證營業的攤主限期離開。一時間校內怨聲載道,本來這段時間校外的外賣就不能送進來,再把這些小攤拆除,學生除了泡麵,就隻能吃食堂了。
許斐特地在全校代表大會上發表講話,題目是《食重?命重?》從欲望和理智的高度闡述了對生命的追求和珍惜,號召學生愛惜身體,遠離小攤。幸村所在的宣傳部立即忠於職守地製造聲勢,一時間校內紛紛掛起了“食堂是我家,愛心護全家”的標語。豈不知現在的學生都學精了,心裏清楚要愛惜身體首先得遠離食堂。畢竟食物中毒洗洗胃就好了,惹上厭食症那可是一輩子的事啊。
期限的前一天晚上精儀幾個都在寢室無所事事,柳突然抬起頭問:“要不要一起去立醫街吃夜宵?”
丸井耳朵立刻豎了起來,兩煙眨都不眨地盯著柳。
“不錯的主意。”仁王附和,“明天就吃不到了,今天晚上做個紀念吧。”
柳生輕輕咳嗽一聲,提出異議:“可是那裏不衛生,現在又是敏[gǎn]時期……”言下之意,非常,非常的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