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將他們一網打盡?”妮娜搭在威廉肩頭的手,不自覺地緊了緊。
細小的力度通過皮膚傳達至全身,威廉眼帶笑意地凝著懷中人:“是不是舍不得你的好朋友?”
尖尖的領角有點翹,妮娜把一枚小巧別致的菱形領針別了上去:“說舍得,那肯定是假話。強大卻不聽使喚的家夥,留著隻會阻礙我們,為了實現王子殿下的願望,還是殺了好。”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威廉抱住妮娜,整張臉都埋進了她的頸窩,“等我獲得力量,你要立即殺了緹奇,還有你的知己。”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我絕不會讓王子殿下失望。”妮娜回抱,窗外的天空被映得一片火紅,和她瞳孔的色澤一樣。
血薔薇,即將在黑暗的地底綻放。
第78章 血魅之城(9)
十四歲,身受重傷躺上手術台, 威廉當真厭惡極了那種感覺。
全身冰冷, 意識渾渾噩噩,鼻腔充滿了刺鼻的消毒藥水味。
半夢半醒,在生與死之間徘徊, 感覺不到痛, 卻能感覺到針線在皮肉裏肆無忌憚地遊走, 手術工具在五髒六腑裁剪縫合。
當他是什麼?
案板上待宰的牲畜嗎?
他憑什麼要受這種罪?
他做錯了嗎?
沒有。
他後悔嗎?
後悔。
他以為血統和身份便是權利的象征, 能使這片土地上的所有人匍匐在自己腳下。
然而,離開王宮,離開騎士團和護衛,他什麼也不是。
在弱肉強食的盜賊團,那裏的人隻信奉力量。
為了活命,他選擇忍耐,他以為那是第一次亦是最後一次。
誰知道,王宮的禦醫們全是一群廢物。
他不過中了幾拳, 吐了幾口血, 他們竟告訴他這個毛病治不好。
剩下的時間,他都要拖著這副破敗的身體苟延殘喘。
這一輩子, 他都要與咳嗽藥草為伍。
他才十四歲,他精彩的人生才剛剛開始。
他是王儲,他是未來的國王,數十萬的民眾將臣服在他腳下,仰望他的英姿, 可他卻成了此等摸樣!
該死的亡靈,該死的黑曼。
沒用的自己,沒用的身體。
他保護不了她,他保護不了自己,以後,他也一定守護不了他的王座與臣民。
所以,繼續活下去還有什麼意思呢?
他無數次自問。
站在城堡的最高處,冷風肆虐,整座城的美景盡收眼底,美則美矣,和他的皮囊一樣,無論走到哪裏都會被稱讚。
內裏究竟有多肮髒、多腐敗、多不堪,隻有他們自己知道。
父親於心不忍,一次一次告訴他不要灰心,他還說,他們的腳底下隱藏著一座罪惡之城。
無論犧牲多少條人命,無論消耗多少人力物力,無論花多少年時間,他都會治好他最愛的兒子。
哼,什麼狗屁最愛。
最愛會讓他獨自離家曆練,他之所以變成這樣,都是拜父親所賜。
傷不在己身,漂亮話自當隨便說,反正不過是種懺悔,是種補償,在有能力的前提下。
身為臣子,他沒有立場拒絕,他也沒有資格發脾氣。
所有怨,所有恨,所有不甘,隻能藏在心裏。
病貓就病貓吧,光明正大賣慘賣乖示弱,是一種極好的偽裝手段。
王,一諾千金,不要白不要。
威廉說服自己去相信,從此便踏上了漫長的等待之旅。
一年,兩年,五年,十年,直到那個白發紫眸的男人出現,他才真正看到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