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言冷冷地望著她,比劃道:“既然你也知道我活了這麼久,想必也該知道,我這條命早也已經活夠了,不管能活多久都已經無所謂了!”
“好一句無所謂啊!怎麼?這麼快,你便將從前的事給忘得一幹二淨了嗎?”瀲灩抬步走到折言的麵前,與她麵對麵道:“若不是鳳長歌,你與顧裏又怎麼會走到今日這個地步?若不是鳳長歌,你今日又為何會變成啞巴?”
折言的臉白了幾分。
“折言,你從出生下來,就什麼都沒有,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沒有愛人;而她呢?她有疼她的親人,她有顯赫的地位、她有護她的朋友、她有愛她的愛人、還有她尚未出世的孩子,她幸福的擁有了全世界。”
“可是她卻做了什麼?她連你唯一最珍貴的東西也剝奪了,她憑什麼過得那麼幸福,而你,憑什麼要在地獄沼澤中生活?”
折言虛弱地倒靠在了身後的樹上,她明明知道瀲灩故意同她所這些話是為了刺激她,借此挑撥她與鳳長歌的關係,可是,明知道事情真相的她,卻還是會被瀲灩所說的話刺得生疼!
是啊!她從出生下來就什麼也沒有。她所到之處,便會有滿地的屍體,所有的人,不管是仙、妖、魔、人都會罵她是個不祥人!唯一算得上她擁有的東西,那便是顧裏!那個疼她、愛她、處處護著她的顧裏!可是……可是……老天卻殘忍的連她唯一的東西也要剝奪!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鳳長歌!
“你幫了她,她最多感激你一兩句,敷衍過後,她照樣過她幸福的生活。而你呢?折言,你隻能在黑暗的角落處如同爛泥一般過活。這世界上沒有人會顧忌你的感受,沒有人會關心你做了什麼,更是就連你無故消失在這世界上也沒有人發現,折言,你就真的不會怨嗎?”
折言的眼開始渙散無光!整個身體順著樹身癱軟了下去!
怨?她又怎麼不會怨?她怨命運的不公、她怨造化的弄人、她怨世間的冷漠無情。她什麼都可以不要,什麼都可以不計較,她隻要顧裏……她隻要顧裏……可是為了什麼連這個小小的願望也滿足不了?
“折言,我們都是一類人,這個世界待我們不公,我們就隻好努力地爭取。所以,我們比常人更懂得珍惜。鳳長歌毀了你的人生,將你的人生變成了煉獄。現下,你有這個機會可以複仇,為何又不讓她嚐嚐你曾經嚐過的痛苦?”
折言怔怔地望著她,張了張口卻許久無聲。瀲灩知她聽了進去,唇角輕輕一勾,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在這好好想想吧!”說完,她起身大步離去。
白傾從季櫟屋內拿了靈藥回到屋內時發現折言已經不在。
當他尋到折言之時,她正失魂落魄地走在花園處。看到她安然無事,他鬆了口氣,想到她身上還負著傷便四處亂晃,他微微蹙了蹙眉,走上前一手抓住了折言的手腕:“折言,你不要命了是不是?身上的傷還未好,起來做什麼?”
折言目光呆滯地望著白傾,看著他此刻盛怒的臉龐,不知為何,心中既然前所未有的毫無起伏。她拂開白傾的手漠然地往前走去。
白傾皺了皺眉,轉身,望著她離去的背影道:“聽魔婢說你尋尊上有要事,現在他回來了。說吧!你找他做什麼?”
折言步履微微一滯,這次卻未曾轉首,直徑往前走去。
……*
蔚藍的天空層層白雲環繞著,陽光照耀在天宮琉璃白瓦上泛起一道薄薄的金光,若大的紫薇閣頗有些冷肅。
當天帝到來之時,一襲淡金衣裳的女子正坐在靠窗的位置寫著什麼東西,搖曳的發絲用白色絲帶輕輕束著,絕美的麵容沉靜溫婉,落筆輕盈有力,無形中透出高貴清華的氣質,畫麵美好的讓人不忍打擾。
天帝搖了搖手中玉扇,抬步上前,微笑道:“在寫著什麼?”
長歌手中的筆微微滯了一下,不過很快又恢複如初,她聲音平緩道:“閑來無事,所以抄寫經書。”
天帝抬眼望去,發現長歌落筆的字卻寥寥無幾,想必是被什麼事給困擾住了。他朗聲笑道:“瓊花閣的花近日開了,聽聞煞是好看,仙子若是閑來無事,不知能否陪本帝同去那裏賞賞花?”
長歌抬眼望向天帝,看著他隱含期盼的眼神,不禁想到了從前的陶妖,那時花無憂性子喜靜,若無什麼要緊之事幾乎毫不出門。那時,她也是懷著這種眼神看著花無憂。可是,明明是同一個人,隻是換了一張臉,她卻再也尋不到當時的心境。
時間,有時候當真可怕!
瓊花閣種滿了從三界各處移植而來的花。落霞、晚梅、牡丹、天藍竹等奇花異草數不勝數,一簇簇嬌豔的繁花相互爭豔芬芳美不勝收。清風吹過,泛起陣陣馥鬱的花香讓人不禁心曠神怡。長歌煩悶的心情好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