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在我相信你定能護我周全!”瀲灩有些急切地拉住了他的手:“無憂,我求求你了,不要將我一人留在這裏,我怕……我一覺醒來就再也見不到了你!”
這一百年來,她越是幸福心裏就越害怕,她怕一覺醒來,就什麼都沒有了!
花無憂黝黑的眸子終究閃過幾分不忍,他放緩了語氣:“那你有任何不適的地方便立刻通知我!”
瀲灩喜極而笑。
夜叉族住在偏北的靈州,那裏地勢偏遠,天氣又尤為冷,別說是人了,就妖也挨不住那寒涼,所以住在那裏的居民除了夜叉族再無他人。
此刻已經入冬,浩瀚白雪鋪滿了遍地。雪花飄零而下,縱然冬日裏的烈陽照耀著卻始終融不化那冰涼的雪,就像是人心一經冷卻如何也捂不熱。
花無憂與瀲灩的馬車到來之時,夜叉族的大王子早已帶著下人在族外恭候了多時。
花無憂剛扶著瀲灩下榻,大王子夜軻就已經殷勤地迎了上去:“尊上,小人盼星星盼月亮可終於將您給盼來了!”他視線落在瀲灩身上,忍不住讚歎道:“這位想必就是尊夫人吧?長得可真漂亮啊!跟天仙似的。”
瀲灩平日裏最討厭那些阿諛奉承的話,可這夜軻一句尊夫人委實得了她的心意,她下意識地望了眼花無憂,隻見他的臉掛著幾分淺淡有疏離的笑意,不說話,也不應承,心中難免有些失落。
她虛弱地笑了笑:“你倒是挺會說話!”
夜軻一聽馬屁管用,嘿嘿地笑了一聲,殷勤道:“小的說的可是句句屬實啊!尊上,夫人,別站著,您們快往裏麵請……”說著,夜軻主動讓開了一條路。花無憂說了一句:“勞煩!”便率先領路而行。
夜軻許是為了向花無憂表達自己的誠意,幾乎將夜叉族能跑能跳的都一股腦地請了出來。見花無憂往族內的方向走去,那些圍觀的群眾一蜂窩地全部散開,這過道瞬間變得擁擠,有人往外退的時候,一時沒留意旁邊站著一名白發蒼蒼的老嫗,左右兩旁的人無意識地一推,那名老嫗一時沒站穩,噗通地一聲摔倒在了花無憂的麵前。
許是摔得很痛,她忍不住悶哼了一聲,然而,吐出來的聲音就像是鈍器摩擦石縫所發出的那種刺耳聲,聽著令人極度不舒服。
那老嫗發絲淩亂,穿了一件不算體麵的衣服,渾身打褶的皮膚已經長滿了老年黑斑,顯然已經年過半百。花無憂蹙了蹙眉,伸出一隻手,溫和道:“你沒事吧?”
老嫗身體幾不可覺地僵硬了幾分,她微抬起臉,透過稀鬆的發絲看著那一雙白皙修長的手擺在自己的麵前,怔怔失了神。
“尛婆,你怎麼回事,怎麼這不小心?”夜軻冷喝出聲,他走到花無憂的身旁,點頭哈腰嬉皮笑臉地賠笑道:“尊上,不好意思,下人不懂規矩!”然後,話一說完,他怒瞪著她,凶神惡煞道:“你還在這裏丟人現眼做什麼?還不給我滾!”
尛婆收回視線,從地上爬起身,深深作了一輯:“對不起,擾了幾位貴客的興致,老太婆在這裏向你們陪個不是!”
“行了行了,你快點滾,別在這裏礙眼。”夜軻不耐地揮了揮手,喋喋不休了一句:“也不知夜玉珩發了什麼神經將你給撿了回來!”
麵對謾罵,尛婆低垂著頭始終沒有吭聲,她不動聲色地退在了一旁。
夜軻殷勤道:“尊上請……”
花無憂徐徐收回手,黝黑的眸子若有所思地望了那婦人一眼,隻是極短的一瞬又恢複如初,他收回視線,沒在說些什麼,抬步直往前麵走去。
待人終於走遠,尛婆這才緩緩抬起視線,她深深地凝視著那黑衣挺拔如玉的背影,在看著男人身側那緊隨著的纖細身姿,她低下頭,望著自己長滿老褶的雙手,刺眼蒼白的發絲,眼底閃過幾分落寞,直至身旁的人都已經散盡,她這才抬步跟了進去。
靈山上的冰蓮在半月之後才開,花無憂唯有在夜叉族中暫住了下來。夜軻對眼前這個機會簡直求之不得,立即吩咐下人辦了接風洗塵宴。
接風洗塵宴設在晚上,現在是未時,離晚宴還有幾個時辰,在這期間夜軻自然免不了一番熱情招待。
夜軻將花無憂帶入建在花園裏麵的八寶涼亭中,那涼亭足足有五層,近十米之高,從最上方望下去,可以將整個夜叉殿盡收眼底。
“尊上,這是我們這夜叉族自己所釀製的葡萄釀,在外麵根本就找不到,你嚐嚐……”夜軻滿滿地倒了一杯葡萄釀遞到花無憂的跟前,然後,又為瀲灩斟了一杯,瀲灩正欲抬手嚐嚐,一隻修長白皙的手掌已蓋在她的杯盞之上,花無憂微微笑:“你忘了,你現在不能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