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依然在一天一天過去,流水般悄無聲息。
釋心喜歡寫字,喜歡畫畫,喜歡穿白色的衣服,喜歡擺弄花花草草,喜歡喝溪水沏出的雲霧茶。
喜歡微笑著注視我。
而我,隻是喜歡在有陽光的午後,躺在院落裏的滕椅上,手掌擋在眼前,從指縫裏麵看太陽。
這時候,指縫裏麵就會有特別的紅。那種紅色總是會讓我想起一個人的眼睛。
於是我放下手掌,翻過身睡著。
醒來後身上往往會多一件衣服。
有時候,我也會出去。去到如笑的流雲客棧。
如笑依然笑靨如花。“姑娘,你想吃點什麼?”
我靜靜地看著她。“請給我一個月餅好嗎?”
她為難的笑著,“對不起,現在不是中秋,所以——”
有時候我也會去琵琶洞。
“這個,送給你。”我把一株蘭草遞給泠泠。
泠泠詫異道,“這是曼朱沙華,據說隻長在天界與地獄。”
“你是誰?”她抬頭問我,眼神鏡利。
有時候我會去宮殿。青荇的,或者刹那的宮殿。
有時候我會去靈鷲山,或者歸不得山,或者天庭。
或者地獄。
“小姑娘,喝杯茶吧,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都忘了。”孟婆對我說。
我淡淡搖頭。
忘卻是件好事,可是回憶多美好,讓人痛苦與讓人微笑。
但更多時候,我是去到花果山。
躲在角落裏,靜靜地看著那個人微笑,打嗬欠,懶洋洋地坐在石頭上曬太陽。
有一次,我以為他發現我了。他朝我這個方向走過來。
我本來以為已死的心居然又活了過來。它在胸腔裏不停地跳動。咚,咚咚,咚咚咚咚。
我捏緊拳頭,指甲深深嵌入肉裏。
他越走越近,越走越近,近得我可以清晰看到他眼中的笑意。
悟空。
他的名字在我舌尖打轉,可是我張不開口。
非但張不開口,我連身體都動彈不了。
他走到我麵前。
他與擦肩而過。我聽見他笑嘻嘻的聲音,“小呆,你怎麼來了?”
“都說了幾次了,人家不叫小呆。”一個女孩子生氣地說。
心中慢慢低下去了。咚,咚,咚。我艱難地轉過身。
那個被悟空叫作小呆的女孩子,活潑可愛,無憂無慮,笑起來臉上似乎有陽光。
她此刻正生氣地看著悟空,責怪道,“真不知道我是倒了什麼大黴,居然在才上到天庭第一天就被玉帝派下來看守你五百年,五百年後好不容易回到天上,你居然又連累我。”
悟空抓抓腦袋,“發生什麼事了嗎?”
小呆歎口氣,“還不是因為你不肯上天去受封那個什麼鬥戰勝佛,玉帝派我下來說服你。”
我呆住,慢慢地,苦笑起來。
原來,連這一段記憶都被掉換了嗎?
或者說,小白這個人,從頭到尾都沒有存在過。
那我是誰?我為什麼又會在這裏?
我看著悟空麵前的那個少女,平生第一次,想要,殺人。
不知不覺,我已走到那個少女的麵前。
那個叫小呆的女孩子詫異地看著我,然後她笑起來。
“你好,我叫小呆。”她向我伸出手。
我靜靜地看著她的手。這隻手,拿走了我所有的幸福。
我轉過臉,抬起頭。我不想在她麵前流下眼淚。
“呀,姑娘,你手上流血了。”小呆驚呼起來。
她不由分說拉起我的手,想要扳開我緊握的拳頭。
“悟空,你也快來幫忙啊。”她轉頭叫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