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濃,不甘地湧動著,如烏雲般漆黑的鬼氣中夾雜著猙獰的血光,絲絲纏繞在司機的泥丸宮,自印堂上達百會穴,猩紅的光幾乎要透出體外。
這說明被附身者與死者有殺身之仇,冤魂化作厲鬼前來複仇。
按照玄學界的規矩,因果循環、報應不爽,碰到這樣的事情,玄學界之人是不會插手的。隻是厲鬼一旦沾染過人命,很可能再也無法維持人性,假如它們無法控製自己對普通人下手,到了那一日,就連投胎的機會都不會再有。
這隻女鬼已經死去多日,她藏屍之處不是重陰地,原本並沒有變成厲鬼的機會,是因為司機接單送楚辭來4號地,才讓早就盤踞在他身邊的女鬼吸收了4號地邊緣的陰氣,附上司機的身。
沈晏看了一眼小未婚夫,搖頭。
“因果之說,果然妙不可言。”
女鬼受了楚辭的恩惠才得到親自報仇的機會,這份因果又不知會以何種方式回饋到楚辭身上。
楚辭渾然不知轉念間天清哥哥已經想了這麼多,他和黃叔討論——
“肚子這麼大,說不定是雙胞胎呢?”
“也是,都一分鍾了,不過雙胞胎不好生吧,要怎麼生?”
“……剖腹?”
楚辭看著副駕駛上的女鬼小姐姐,再次雙手合十,真摯懇求:“不要搞得鮮血淋漓行麼?我們一會兒還要回家,不好收拾!”
“……”
副駕駛上,挺著大肚子的中年男人沉默著,如同一塊磐石,而與他木然神情截然不同的是,肚子裏不斷發出“呃呃”聲,越來越急促,越來越響亮,猶如有什麼不可預知的東西正在其中醞釀,
終於——
“呃——”
司機的肚腹已經膨脹到一枚籃球大,像是得了腹水的病人,他呼吸急促片刻,猛地一低頭,撩開自己的上衣。
“嘶……”
駕駛座上的黃叔距離最近,忍不住又大驚小怪了一下。
隻見鼓起的肚皮上並非一片光滑,而是漂浮著一張人臉,五官長得和中年司機一模一樣。
他麵部神情極其驚恐,五官扭曲,臉部肌肉劇烈顫唞著,似乎一麵痛哭一麵求饒。
黃叔當年也學過一點唇語,目光一掃,能看出司機似乎是在說:“我錯了……我不該色迷心竅……饒了我……我家裏還有老母親和孩子……”
他輕嗤一聲,移開目光,順便對楚辭道:“注意,開獎了啊。”
楚辭和沈晏一起將目光放在前方座位上,甚至楚辭忍不住站起來,扒住了前方的靠背。
“三、二、一……”
司機臉上的表情愈演愈烈,不斷求饒,然而並沒有換來一絲憐憫,終於,他的神情因為劇痛和恐懼而轉為怨毒。
長在肚臍上的嘴巴劇烈張合,無數汙言穢語無聲地拋出——
“婊.子!”
“蕩.婦!”
“賤.人!”
“正經人家的女人會半夜一個人出門嗎?被強.奸了隻能說你活該,給其他不守婦道的女人長長記性!”
楚辭忍不住皺緊眉頭,他抬眼向上看,占據司機身體的女鬼目光冷漠而戲謔,猶如看著老鼠垂死掙紮的貓,她的表情如同磐石般一無所動,仿佛完全沒看清楚司機在說什麼。
又或者是……這些指向受害者的無端汙蔑和譴責她早就見得多了。
“……”
終於,肚皮上的那張臉罵無可罵,或者是已經被腹中的劇痛折磨到精神崩潰。
他木然地張大嘴巴,任塗著紅色美甲的手伸進肚子裏,掏出了一隻女式手包,以及一隻帶著粉色手機殼的鴨梨手機。
“嗬——”
如同完成了一件大工程,司機僵硬的臉上神情一鬆,仰靠在車座上。
帶著紅血絲的眼球轉動了一圈,突然閉上。
然後司機的後腦勺猛地動了一下,上麵裂開兩道狹長裂口,一雙眼睛在裂口中咕嚕嚕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