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淩“嗯”了一聲。

“什麼時候出發?”夙家軍水師一向薄弱,即使要去,也要做足準備吧,敵人顯然來者不善。顧雲眉頭緊鎖,夙任的臉上也是一片晦澀,大哥會親自去早在他意料之中。羽會去東海,都是因為大哥和青末,這麼多年來,大哥雖然嚴肅,對他和羽都是極用心的,現在羽出了事,大哥的心情可想而知。

夙淩沒有回答顧雲,隻是冷聲說道:“你留在將軍府。”

“為什麼?”顧雲不解,剿亂賊他沒讓她留下,破案救人也都沒有阻止,為什麼這次不讓她去?

“我說留下你就留下。”

冷硬的聲音絲毫沒有商量的餘地,夙淩此刻的蠻橫簡直和初見時一模一樣。可惡至極!顧雲深吸一口氣,壓下胸中漸燒漸旺的心火,對著夙任他們冷聲說道:“你們三個先出去。”

了然地一笑,夙任和韓束往門外走,按照以往的經驗,這兩人一定又少不了大吵一架,說不定還會動手。遊弋還直挺挺地站在那裏,韓束在經過他身旁的時候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說道:“走了。”遊弋眉頭緊鎖,杵在那兒一動不動,韓束和夙任對看一眼,默契地一人一邊架著他出了書房。

被強行拉到前院,遊弋掙開兩人的手,有些惱火地問道:“統領,這是幹什麼?”將軍沒有開口,他們怎能聽一個女人的命令就退了出來,即使是將軍的夫人他們也沒有必要聽她號令。

韓束搭上遊弋的肩膀,笑道:“有沒有聽說一句話,一物降一物?”

“她?”遊弋完全不信,一個幹瘦的女子?

遊弋滿臉的不以為然,兩人也不再多說,等他有機會和青末交手的時候自然就明白,他們有切膚之痛。

書房裏,兩人誰也不說話,顧雲貓一般的眼睛瞪著夙淩,夙淩並不看她,低頭寫著請戰的奏折,即使不看,也不能忽略那雙明眸對他的影響力。顧雲忽然起身,夙淩握筆的手一頓,以為她要發飆,誰知顧雲隻是走到書桌前,聲音還算平靜地問道:“你不讓我去,總有一個理由吧。”

抬起頭,就看見顧雲正在幫他磨墨,神色尚算平靜,眼神卻是如刀子一般犀利。夙淩暗歎,對著這樣的眼睛,說謊似乎沒什麼意義,她想知道為什麼,就告訴她好了。

放下手中的筆,夙淩沉聲回道:“穹嶽隻有東麵靠海,夙家軍基本沒有海戰的經驗,如果海盜真的與燎越勾結,他們的目的絕不僅僅隻是海岸的幾個小村莊而已。海盜的火力很猛,熟悉海上作戰,而且暴戾嗜血,我不讓你去是因為真的很危險。我十六歲開始上戰場,十餘年未嚐敗績,沒有一次出戰讓我這麼不安。這一仗我沒有把握。”

就因為這個?顧雲眉頭微皺,“這世上沒有什麼事情是有完全把握的。隻有在逆境中依然頑強的人,才能稱為英雄。你不像是會懼怕危險的人!”

“我怕。”

顧雲一愣,見鬼一般地盯著他看,他會說出“怕”字?

看她驚訝萬分的樣子,夙淩有些無奈地歎道:“我怕沒有能力去保護你。”平時他準許她做的事,他都能掌控,即使她弄出什麼紕漏或是遇到危險,他都能幫她收拾殘局。這次不一樣,海盜與其他國家軍隊不同,沒有所謂的來使不殺、老弱婦孺不殺的原則,他承認他是真的怕了,他承受不了她再次重傷的打擊。

顧雲並不覺得這是問題,長舒了一口氣,笑道:“我自己能保護自己,從來就沒想過要誰保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