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清楚他的情緒,道:“即使您和阿姨不會怪我,但我過不去我心裏這道坎,我希望您和阿姨能接受我這小小的心意,讓我能做一點彌補。”
聞言張平安神色不禁複雜起來,張張嘴複又合上,許久,他才複雜問:“為什麼不回去呢?”
元宵手指緊了緊,他抬眸看向張平安,故作輕鬆道:“因為自由啊,回去我就徹底失去自由,張哥你不是希望我能獲得自由嗎?”
張平安在他說後半句話時垂下眸子,望著手裏一疊大概有三千多塊的紙幣,粗糲的手指摩挲著紙幣,聲音聽不出太多情緒:“如果自由的代價是失去一切,真的值得嗎?”
“張哥,你說什麼?”元宵似乎沒聽清,問了一遍。
張平安搖搖頭,咬了下下唇又鬆開,抬起頭望向元宵,眼睛裏裝著元宵看不懂的東西,他握緊了手裏的錢,勉強笑了笑,才道:“你從上月二十號到今天才上工十二天,馬上又到二十號,你這個月工錢可能太多。”
這事元宵也挺無奈,誰讓他去找步天的頭一天就因逞能傷了腳,前兩天又受了槍傷……雖不是他願意的,但工是落下了沒錯。也虧得他會德語,又那麼巧步天剛好需要一個德語翻譯,讓他賺了些,不然僅憑二十號即將發的工錢,拿給吳阿姨他都覺得有點少。
不過步天家的阿姨要辭職,如果她順利辭職他頂上的話,不求工資,起碼吃住不愁,搬磚的工錢他留下五千還欠步天的債務,剩下就能補貼給吳阿姨。
“我看看能不能再找份兼職……”他沒把情況和張平安明說,也是因為李阿姨那邊有不確定性。
張平安深深的看了他兩秒,最後隻說了一句:“別太累。”
……
出醫院後,元宵忍不住撓撓手臂,就這會兒功夫,他的左手臂又再次起了點點小紅疹,他這過敏來得快,去得也快,就像他身邊的人,永遠都在不停的更換。
思及此,他不由露出苦笑。
但很快苦笑就僵在了唇角又迅速消失,唇角直接抿成了一條直線,眼中也浮現出了森森寒意。
一個五官平平穿著普通休閑服的中年男人走到了他麵前,朝他微微一頷首,低聲道:“少爺。”
元宵目光頓時銳利如刀,如果步天在這裏,絕對能看出來眼前的元宵和在他麵前的元宵完全是兩個人,在他麵前的元宵是個白麵皮兒內裏黑芝麻餡的透著些可愛的圓滾滾湯圓,但此時的元宵半點跟可愛兩字不沾邊,饒是穿著廉價服飾,周身氣場卻壓得他麵前的中年男人喘不過氣來,額上以肉眼可見的的速度溢出汗珠。
“滾。”元宵冷冰冰吐出一個字。
中年男人眼皮跳了下,他不敢和元宵對視,因此視線停留之處僅僅是元宵的鼻梁位置,他硬著頭皮道:“少爺,三爺病了,想見您最後一麵,您能不能……”
“我的話不想重複第二次。”元宵打斷他的話,卻是連一個“滾”字也懶得再說,視線直視前方,非常不禮貌的撞開男人便朝前走。
中年男人被撞非但不生氣,反而誠惶誠恐的追上去:“少爺,吳桂花的事情是我們的錯,我們願意賠禮道歉,請您原諒我們,跟我們回呃……”他話沒能說完,隻因元宵忽然停下腳步,眼神鋒利異常,後麵的話硬生生卡在喉嚨裏,竟一個字也說不出。
元宵的表情並不凶惡,但叫人心底生寒。
他看了中年男人三秒,隨後一字一句緩慢且無情說:“等他斷氣了再來告訴我,我會看在同姓元的份上,給他燒兩張冥幣。”
這話不可謂不惡毒,即使中年男人口中的“三爺”沒死,聽到他這話怕是也會被氣死。
可中年男人並未因為元宵這句話生氣,一是沒有資格,二是……恨一個人恨到對方死,原因也是相當充分。